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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宁见她们还是不肯开口,便笑了。
但她也不多说话。
人跪着她坐着,有热茶喝,有糕点吃,着什么急?
院子中间铺着的都是坚硬的青石板,府里这些个丫鬟婆子虽然说不上是娇生惯养,可也大多细皮嫩肉,没怎么受过苦。
刚跪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渐渐就有人受不住。
人跪在地上,膝盖开始挪动,身子也开始摇晃,额头上和后背上都浸了汗。
终于还是有丫鬟忍不住了,又急又气,往地上磕了个头装委屈:“二姑娘实在是冤枉奴婢等了,往日伺候您时谁不尽心尽心哄得您高高兴兴的,又都知道您是什么脾气,谁还敢在您面前作妖那不是自己不要命了吗?只是奴婢们想,奴婢们对主子好,主子也必疼惜奴婢。谁想二姑娘想一出是一出,连这种偷拿主子东西的帽子都往奴婢们头上扣!您若要拿个账本出来与奴婢们一一对质,奴婢们或许还心服口服。可屋里上下伺候的谁不知道您对自个儿的东西都没数,全由奴婢们来收拾。今日说匣子里东西少了就是少了,多了就是多了,都凭您一张嘴。奴婢们个个出身寒微,哪儿来的钱替您堵上这个缺?”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
一看,正是先前在屋里反驳她的那个。
要不是惦记自己这一双手多少还有金贵娇嫩,姜雪宁这会儿早两嘴巴子给她抽上去了。
这是料定她拿不出证据来。
尤其是她对自己东西没数这件事,她们都清楚,咬死了这一条说,还能倒打姜雪宁一耙:须知,她娇纵成性,若再来个众口铄金,可不是洗不清了吗?
“要证据是吧?”姜雪宁那两弯细细的眉一低,唇畔已挂了一抹笑,声音闲闲的,“往日纵着你们是觉着你们好歹还知道屋里谁是主子,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敢顶撞我了。真当我心里是没数吗?”
所有人顿时一愣。
连唯二没有被牵连立在一旁伺候的莲儿和棠儿都没反应过来。
姜雪宁看了这俩丫头一眼,目光从莲儿的身上移到了棠儿的身上,微微一闪,便吩咐道:“棠儿,取账本。”
莲儿这时迷惑极了:姑娘有账本,她怎么不知道?
就连稳重些的棠儿都有些茫然。
但姜雪宁并没有让她茫然太久:“我那书架上从上数下来第三层左起第六本就是,你去拿。”
这话一出,旁边姜伯游顿时就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她。
姜雪宁兀自喝茶等待
下头跪着的那些丫鬟婆子一听“账本”两个字,心里狠狠一颤,有承受力不好的,差点就扑倒在了地上,一时只觉得心内熬煎,又不敢相信。
二姑娘怎么会有账本呢?
自己再贵重的东西都随手乱扔的人,私底下居然还记账?
简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们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一面心慌意乱地跪着,一面看着垂花门的方向,只盼着棠儿一会儿空手回来。
可惜,天不从人愿!
棠儿回来了。
她自垂花门这头走来,两手里捧了本颇厚的蓝色封皮的书册,上来就奉给姜雪宁:“二、二姑娘,账册按您的吩咐取来了。”
隔得有些远,下面跪着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看似镇定的棠儿,一双手都在发抖!
姜伯游离得近,下意识朝棠儿手中一看,差点没惊得把刚喝进去的茶给喷出来!
那哪儿是什么账本?
封皮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大字,“幼学琼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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