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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碧海三山给少君挑选南下伴行之人时,余蔚在雪光梅影里见着的,却是个有些孤僻的女孩儿。
寒冬腊月,风割得人脸生疼,她没穿大氅,只着薄蓝掐银的素裙,独自顺着台阶往上走,像要走入云端里。
经过余蔚身旁时,带着清浅的苦药味儿,人看着也有点倦懒,皮肤白得能透出底下血管,一旁的侍女嘀嘀咕咕,说是战时落了伤,还没好。
但余蔚觉着奇怪,因为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龙可羡。
日子再往前挪个把月,大抵是战事初歇的侍候,那天她下衙早了,紧着时间去买三油坊的鱼干。
在回云巷里,看见驿站门口站着个人,也是一身素蓝裙衫,腰间掐着三十六道细褶,裙摆随风荡开来,很是天真漂亮。
那姑娘被一群长毛恶霸堵住了去路。
那些平素里正眼都不瞧人的绒毛小崽子们,一个个的,喵呜喵呜围着她绕圈,尾巴一摆一甩,拍得她裙摆啪啪响。
有那更不要脸的,当街就卧下,眯着眼露出了柔软的腹部。
而那姑娘垂头看了会儿底下,全不理会,巴巴地看着远处,像是等什么人来接。
北境夹着雪片的料峭冬寒里,两人匆匆打了个照面,余蔚尚且不知这是未来的主子,再擦身就是在梅枝牵雪的碧海三山。
那日余蔚长身跪拜,一誓三礼,拜高旗拜族徽,成了北境王手边人,因着年纪小,不足二十岁的北境王,身边人都称少君。
她是想不痛不痒地过一辈子,还是被那荣华富贵腐蚀了心志,罢了罢了,富贵险中求。
余蔚唯一感到奇怪的是,短短一个月时间,回云巷里被猫围堵的少君,和碧海三山梅枝天光里的少君,看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分明是同一副壳子,却像是一层鲜丽的漆色被抹掉了,只剩留白似的淡漠。
“噗噜噗噜。”
傍晚时分,雨停了,天际乍然破开一道惊人的橙黄,满院子都是浮漾的碎光。
龙可羡扒着窗棂,探头看出去,头发上,鼻梁上,都敷着暖融融的光线,那些被抹除的色彩,像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又回到了她身上。
余蔚想起少君被嘬得发红的嘴唇,以那里尤为明显。
从北境往南行,有个文雅的叫法,叫走春。
是说从地荒人稀的裂土之滨,越往南走,越是新草如绒生机勃勃。
余蔚走在青石阶上,她觉得,少君寻到自己的春了。
***
接连两个响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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