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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循雅碾了碾赵珩的手指,恭顺答道:“能得陛下屈尊,臣受宠若惊,再不敢奢求其他。”
赵珩虽然很想问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屈尊了,但眼下此事不要紧,便难得好脾气地当没听见,话锋一转,“将军,可知,昭朝危在旦夕?”姬循雅惊讶地看了赵珩一眼,“臣不解。”
赵珩知道他装傻,懒得再废话,直接道:“朕看过自明德元年以来的收支,历年来一直入不敷出,各地收上来的税银一年比一年少,眼下国库存银只剩五十万两,若明年依旧如此,连几个月都难以支撑。姬循雅看赵珩。
因为近在咫尺,赵珩能清晰地看见姬循雅眼中的笑意。
却并非幸灾乐祸。
所以他到底一直在傻笑什么?
皇帝陛下终于体会到了当年姬循雅看他的疑问。
姬循雅点点头,示意赵珩继续说。
赵珩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只顾着笑,根本没听。
“除了财税,”赵珩撑着坐起来,素日里懒散得没骨头似的人提起国事却一反常态,正襟危坐,腰背玉直,“田土日益减少,然百业不兴,其中必有蹊跷。更治更不堪,”他顿了顿,“谄媚奉承,媚上欺下者多,能尸位素餐,
算得上清廉有德了,干更少之
“军队,”赵珩按了按眉心,“无需我提,将军亲眼所见,比我更清楚。
他皱着眉,神色虽有几分疲倦,却不见颓唐。
姬循雅一眼不眨地盯着赵珩,弯了弯唇。
不知为何,但很想笑。
赵珩无言片刻。
姬循雅真疯了。
或许是他一言难尽的神色过于明显,姬将军道:“陛下究竟想说什么?”
赵珩道:“朕想说,将军所见的山河万里,如今不过是一摇摇欲坠的空架子,即便将军兵力雄厚,如此空有其表,内里早就腐化不堪的朝廷,不日,便会轰然崩塌。”“到那时,即便将军没有谋朝篡位的意图,诸王仍会群起而攻之。”
诸王皆知,如今的昭朝就是一个烂摊子,谁都垂涎王位,又谁都不肯接手。
与其费心尽力力挽狂澜,亦不一定能登基称帝,不如眼睁睁地看这庞然巨物崩塌后,再出来整顿山河。至少,占大义之名。
姬循雅看着皇帝,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听赵珩同他商讨国事,很有几分新奇,“陛下的意思是,”赵珩抬眼看他,“在担心臣?”他刻意曲解了赵珩的意思。赵珩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是。"
姬循雅伸手,推了推皇帝的唇角,让他笑得更好看些。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姬循雅道:“陛下是想说,臣上了陛下的,”声音蓦地一顿,“船,若不与陛下风雨共济,臣与陛下皆要死。”“可若事成,将军,权掌天下,名篆青史,身前事,身后名,俱无需再忧,”帝王循循善诱,“俯仰不愧怍天地苍生,岂不比,操控一摇摇欲坠的朝廷,来得更好?”姬循雅点点头,“陛下说的动人。
他的态度却没有被打动的意思。
他看着赵珩的眼睛,缓缓地笑了起来,“若臣只想偏安,不,若臣只想浑浑噩噩,向死而活,又当如何?”话音未落,他的表情微变。
手指一转,脱开姬循雅的束缚。
那只被手帕包裹的手潜入衣袍下摆,深入其中。
赵珩笑叹一声,像在看个暴殄天物,年幼无知的少年,“将军,这世间有许多事,比死更有趣。
他声音含笑,却有些黏腻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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