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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二年,蒙古停止了对金岁贡,皇帝心中愈发不安,立即加固边防,在金章宗修筑的明昌长城之外再建长城,长达两千里,耗费无数民力与财资。
大安三年二月,铁木真亲率十万蒙军从克鲁伦河畔南下进攻金朝,此事非同小可,本应早有奏报上达天听,然而皇帝禁止民间议论北境边事,百官为讨好皇帝也不愿提及,因此直至四月蒙军全线犯境皇帝才开始开始仓促布置。
皇帝一面派遣使臣赴蒙古求和,一面匆忙调集军队向北方布防,以平章政事独吉思忠与完颜承裕率领金军主力向中都北部的桓州、昌州、抚州增援,并授予西京[1]留守胡沙虎行枢密院事,打算依托界壕边堡在中都西北和西南跟蒙古人打防御战。
独吉思忠抵达北境后,第一件事就是征用七十五万民夫大修土木加固千里界壕,使得北方十室九空、民怨沸腾。八月,金朝十五万骑兵、三十万步兵,总计四十五万兵力在长城防线集结完毕,分兵驻守。
铁木真兵分两路,西路军进攻西北,牵制西京留守胡沙虎,自己则集中七万骑兵攻打乌沙堡,取胜后又迅猛夺取乌月营。独吉思忠苦心构筑的千里防线瞬间被蒙军撕开了一个口子,整个以界为凭的防御法全部落空,除了劳民伤财和挫伤士气外一无所获。
远在中都的皇帝闻讯后,撤去独吉思忠的统帅之职,任命完颜承裕为主帅,全权处理战事。完颜承裕被蒙军的机动灵活震慑,又担心铁木真可能绕过金军主力径直袭击空虚的中都,竟然撤掉长城防线,主动放弃桓、昌、抚三州的坚固城墙,径直率领全军退往野狐岭一线,打算凭借山势来阻挡蒙古军。
桓州是金国牧监[2]之地,铁木真不损一兵一马便占领了桓州,获得百万军马,军心大振。
铁木真扫荡三州后,向野狐岭进兵。完颜承裕账下契丹军师献策,认为应当乘蒙军方破抚州纵兵大掠之机,以轻骑攻其不备,定能获胜;然而完颜承裕胆怯,不敢主动进攻凶悍的蒙军,命四十五万金军在山岭中分据险要,严防死守。
蒙古骑兵到达野狐岭后,集中全部兵力于野狐岭北山獾儿嘴重点突破,锋镝直向完颜承裕的中军。而金军四十五万精兵大部分分散闲置,分散在各个山头要塞之间无法及时增援,完颜承裕仓皇溃败,向宣德方向奔逃,其余分布在野狐岭众多关隘中的将士不明情由、不见主将、不闻将令,于是乎军心涣散,被漫山遍野地追杀,死者蔽野塞川,伏尸百里。
完颜承裕一气逃到浍河堡,与蒙军追兵在浍河堡激战了三天后,金军主力竟被全歼,完颜承裕只身逃走,蒙军遂拔宣德。
从此金国的中央机动兵力已不复存在,中原成了蒙古人来去自如的屠宰场。
九月,蒙古军前锋攻破居庸关,进攻金中都。完颜永济惊慌不已,企图逃往开封,遭将士反对。金军精锐守城,殊死奋战。蒙古军屡攻受挫,伤亡重大,引军而退,边退边堂而皇之地在华北平原大肆烧杀抢掠,竟然未遇到金国朝廷任何抵抗。中原遍地血泪、民不聊生,而完颜永济龟缩中都不敢迎战,任由敌军恣意蹂躏国土与黎民。
十月,蒙古三万大军攻陷云内群牧监,此地为金国最后一个军马牧场所在,蒙军将牧场内百万军马据为己有。从此金国战马储备枯竭,其后数十年间金军骑兵无马可乘,一蹶不振皆由此始。
随后蒙军势如破竹直逼西京,西京留守胡沙虎听闻蒙古大军即将赶到,不假思索立刻弃城逃往中都。蒙古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西北重镇大同府,一路烧杀劫掠至元好问的家乡忻州。
为避兵祸,元好问扶老携幼举家迁往河南,并再度赴考前往中都,依旧落第而归。次年,胡沙虎毒杀完颜永济,挟立新君完颜珣,改元贞佑。
[1]即大同府,今山西大同。
[2]即国家军马牧场。
第8章未论穷通(二)丰乐
贞佑二年,元好问赴汴京秋闱。他初来到开封,行于街衢之上,但闻新声巧笑、丝竹弦歌绕耳不绝,举目则画阁珠帘、雕车宝马,金翠耀目、罗绮飘香,较之燕京的雄浑壮阔,更别有一番风流繁华气象,叫人心神皆醉。
三场试毕,元好问照旧落榜,却意外地以诗词声名鹊起,与朝中文人杨云翼、雷渊等交接结好,其中尤以礼部尚书赵秉文为最。赵尚书读罢他《箕山》一诗,直呼“才子!真才子也!”于是元好问名震京师,人称“元才子”,其诗酒风流、吟答唱和,两榜新科进士亦不能及。
秋去冬来,年关将至,这一日元好问走在榆林街上,听到前头丰乐楼里隐隐传出管弦之音,不由信步而去,才踱到街口,忽听到女子尖细的惊叫声。他定睛看去,却是三个皂衣大汉正围着个卖花女嬉笑,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些荤话,那女子又羞又怕,连连后退,急得不住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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