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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誉一向不太留意兰花,以前只是随着师傅侍弄,只觉得兰花很美、很雅,但他并不刻意去留心。若不是在吴媚家里看到《国兰新谱》中兰花惊人的价格,他绝不会忽然对这些兰花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在刘亚男身上。
昨天从公安局出来后,他便跟着刘亚男去了一趟她家。刘亚男家里捉襟见肘的窘迫生活令他只想大哭一场。
和众多山村家庭一样,刘亚男的丈夫也曾在外面打工,他一直在省城建筑工地当瓦工。去年秋天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因伤势过重,两眼一闭撇下如花似玉的刘亚男和一双儿女撒手西去。黑心老板只掏了几千块钱便不再管了,刘亚男数次去交涉赔偿之事都无功而返。
“你丈夫是没签合同的临时工,干活时违规操作,按例不予赔偿。”对方一句话便把她打发出来了。后面再去找,老板索性躲了不见。此次去省城还是为了此事奔波。
秦誉在刘亚男家连饭都没吃便伤心得离开了,他要回来,他要带上师傅留给他的兰花去卖点钱,然后再来帮刘亚男。
他在兰圃中挑了一盆“宋梅”和一盆“集圆”,按照《国兰新谱》上的标价,这两盆花少说也能买它个几十万。
带上花兴冲冲来到省城花市,学着其他卖花小贩的样儿,秦誉在花市中找了个摊位蹲下,然后静静等着客人来买。
花市里人如潮水熙熙攘攘,他旁边摊位的小贩也是个卖兰花的。
小贩的生意做得异常火爆,一大箱子兰花到正午时就已经卖完了。而秦誉的两盆兰花却根本无人问津,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有几个客人过来问价,一听一株一万元,当时便用眼睛怪异的看上秦誉几眼,然后便摇着脑袋离开了。
旁边的小贩笑了,对他说道:“兄弟,哪有你这么卖兰花的?”
“怎么了?”秦誉莫名其妙。
小贩点着他身上衣服和地上的两盆兰花说道:“第一你西装革履,第二你只有两盆花,既不吆喝也不揽客,哪儿像个卖花的,别人一看倒以为你是买了花蹲在这儿歇脚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秦誉懊丧的一拍脑袋:“我没做过生意,以为只要摆在这儿就会有人来问。”
“早就看出来了,”小贩喷得笑了起来,“我给你说实话,你这两盆花根本卖不出去?”
秦誉更诧异了,瞪大眼睛问道:“我这两盆都是名品,怎么见得卖不出去?”
“名品?”贩子笑得更响了:“名品都是有钱人养的,普通人谁认识?”
秦誉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吭哧了半天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贩见状说道:“兄弟,我卖兰花十几年了,像你这两盆兰花的品相我还真没见过,一看就是上品。东西是好东西,但有一点,兰花也有高低贵贱之分,高档兰花不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卖。你看我的兰花,五块钱一把,普通老百姓买回去栽进盆里一样开花一样花香四溢。你以为城里人都是大老板啊?跟你我一样的人多的是,有许多还不如你和我哩!来这里买花的多是普通市民,一不懂兰花二舍不得掏大价钱。所以你的兰花在这里没有行市。”
秦誉被他说得有些心灰意冷,但要让就这样会头灰脸的再抱回去又有些不甘心,于是试探着问道:“这么大的花市难道就没有一个识货的?”
小贩摆摆手,“有,肯定有,但是识货的都是来这里淘宝的。看见上品兰花也装着不认识,而是凑过来用话套你,如果你不识货他便以很低的价钱买走,若果你识货他便不搭理你,一直在你跟前转悠,等你卖不出去了他再过来,反正不会出高价。翻过手去他便赚一大笔钱。”
“《国兰新谱》上不是明码标价吗?他们这样不是巧取豪夺吗?”
“不不不……”小贩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兰花买卖有时候跟赌玉石一样,行家也会看走眼,行家也会赔个鸟蛋精光,这种乱糟糟的大市场上谁敢冒这个险?你说的明码标价是指熟人间的交易或生意往来很多年的花卉公司间的交易,双方的都是行家、双方都信任彼此,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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