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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孙清她妈回来,还气得骂了半个小时。说不知道谁那么缺德,专跟他们堵在同一个地方收,还说这东西出口价多高多高,他们收便宜了,恶意抬价。
“要都按出口价给,他们咋不自己去大连卖?人工不是钱啊?运费不是钱啊?”
孙母是又气又想不通,“他们收的那么贵,能挣几个钱?这不损人不利己吗?”
孙清也想不通,“就跟有人学我做内衣,故意做得比我便宜一样。”
夏芍倒是可以理解,“谁也不傻,怎么可能损人不利己?不管是抬高收购价,还是压低售价,压缩自己的利润空间,为的都是把其他竞争对手挤出去,形成垄断。只要市场上就剩下他们一家,想多少钱收菜,多少钱做内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资本要进入一个市场,通常都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现在没人有那么多资本,顶多也就是恶意竞争,想从这块蛋糕上狠狠咬下来一块。
夏芍发现有个总是能走在人前的老公也挺好的,至少她听到这个消息就不怎么上火,陈寄北就更不在意了,“没事,咱们还按原来的价格收,能收多少是多少。”
“咱们不跟着涨价吗?”孙母忍不住问。
“不涨。咱们涨了,他们还会往上涨,就算收到了,也不一定能挣到钱。”
如果是准备长期做,那说什么也要争一争,哪怕亏一点,也得把这个份额占住了。可他们又没准备长期做,陈寄北那边甚至已经开始建厂房了,哪有工夫搭理那些人。
六月初,今年的第一批山菜出货。
陈寄北那边的厂房刚刚建好,还要收拾,通水通电,就没亲自去,交给了何二立和金美云。
何二立自觉没那个脑子,有些犹豫,倒是金美云干脆利落,“销路都是现成的,你去年也去过,就是把东西送过去,有啥不行的?咱们先试,不成再找寄北。”
两口子请了假,一起跑了趟大连。
回来连空桶、钱和账一起交给陈寄北,账记得清清楚楚,陈寄北这种常年跑销售的一看,就知道绝对没有水分。而且在有人竞争的前提下
,货竟然全送出去了。
回去男人和夏芍说起金美云,“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夏芍听了直笑,“不然你以为她当初哪来的钱给她妈治病,给家里还债?”
当初金美云才十六,可就知道帮村里其他人卖东西,收跑腿费了。
七月初,最后一批山菜出货,陈寄北依旧没去,何二立这回就有信心多了。
他不行,不是还有他媳妇儿吗?
他媳妇儿行就行了。
两口子又一起请的假,单位其他人知道了,难免在背后议论。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阴阳怪气的,,还有想和夏芍套近乎,看自己能不能也跟着喝口汤的。
夏芍一概不理,上个月,厂里再次开会想给他们车间招人。
因为改革开放后有了更多自主经营权,他们的糕点打破区域限制,已经越来越多地卖到了其他城市。六个车间都开始跟不上日益增加的需求量,最少也得再建一个。
可加盖了之前那两个新车间,糕点车间已经没有地方了,去年的元宵都是在其他车间晾的。
有人就提议把酿造车间让一部分出来给他们盖厂房,酿造车间不同意。
糕点车间需要用地方,他们就不需要了?再盖两间厂房,连个车都进不去了。
现在可不是以前,单位又买了三辆汽车,吨位还都不小。
酿造车间不同意让,酱菜车间离得远,就更不可能让了。厂里连把围墙往外挪都想过,可惜外面也没有地方,只能向市里申请,看能不能重新给糕点车间选个址。
“市里要是批了,咱们就得搬走了吧?”叶大勇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厂区唏嘘。
他入厂早,风风雨雨近三十年,如今连小赵都退休了,只剩他跟夏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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