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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寰似乎听见,顾银韵在带着哭腔与他说话。他好像总能惹她哭。
真是水做的女人。
冷静地得出这个结论后,季寰的内心深处,竟渐渐泛起一丝隐秘的窃喜。
他把人惹哭了,却还感到高兴。
无耻又卑劣。
可无耻与卑劣并不能阻止他眼眸中蕴藏着的微小喜悦——顾银韵在意他,顾银韵是为他而哭。
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的唇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季寰不能完全理解这种心情意味着什么,他感到陌生,但并不在乎自身存在的这个缺陷——
他是个感情扭曲的、不正常的怪物。
自小就是。
顾银韵总能勾起他这种失控的情绪,这很不好,至少,它不是一个帝国继承人应当拥有的东西。
所以他总会刻意地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譬如当下,他应该恶声恶气地吼她,让她少管那么多,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滚回她的临雪轩里待着。
但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搭在了顾银韵的肩上。
“是父皇的决定,为了平衡翊府的势力。”季寰艰难地解释,“你知道的,顾钰有意与沈家联合。”
至于为何没有告诉她……
中秋那夜,父皇唤他进宫,就是为了定下此事。那之后他一直寻找机会想要与她说,然而……
烟花太盛,体温太炙。
她眼里蕴着的笑意就如那木偶娃娃脸上的笑容一样灿烂,他到底不想打破那难得的温馨,便拖着没有开口。
最后,她还是从别处得知了。
“是中秋的晚上,父皇只请了我与谢家人去。”季寰坦诚道,“我并未大肆宣扬这件事。”
按说,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除了谢家与他父皇,不该有别人得知此事。
这些日子,他也在京中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只道是谢家的蠢女人口无遮拦致使消息泄露出去,却没想到,已是满城皆知的程度。
“我无意瞒你。”
季寰行至顾银韵身前,认真地与她对视。
“是。殿下是个大忙人,怎么可能面面俱到。”顾银韵挑起一边的眉毛,微笑,“是臣妾愚笨,整日缩在府中,才错过京中的好些要事。”
她昂起头,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颈项。
“殿下要娶谁,与我有何干系呢?”她的语气里已没有伤心,只剩倔强,“殿下去忙吧,臣妾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
顾银韵与季寰擦身而过。
走了两步,觉得不解气,又讥讽地补了一句:“去做个高门正室不好吗,谢家怎舍得把女儿嫁给你?”
皇帝后宫的那些秘辛,就算谢瑶不知道,谢家定是知道的。
谢瑶嫁于季寰,就算早先能过几年安稳日子,待季寰继位后,她也逃不脱香消玉殒的结局。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来年春末顾钰就要篡位了。
动荡会比谢瑶的苦难更快到来。
而那个时候,她也早就不在这片京城,这座太子府内了。
顾银韵凝起眸子,暗下决心。
季寰没想到顾银韵倔成这样,他本欲追上去多解释几句,但门外的侍从已经在催促了。
紫伞从南疆流入京中,初是以某种镇痛安神的药物出现在各大药铺。
但逐渐有人发现,过量吸食紫伞研成的粉末,能让人有梦境幻游、飘飘欲仙之感,于是,紫伞在烟花之地流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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