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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维山终于说完了,弋戈看着满满一桌外卖盒子,轻轻说了声:“谢谢爸。”
这声“爸”显然让弋维山有了一种“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感动,他的眼眶甚至一瞬间就红了起来。他连忙拉弋戈坐下,开始了这顿前奏过于漫长的晚餐。
三个女人都很沉默,一顿饭下来,只有弋维山时不时问弋戈一些问题,譬如转学紧不紧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零花钱够不够用之类。
弋戈通通以最简单的字眼回答。弋维山倒不介意,默认孩子跟他们确实还不亲,每每回以慈祥包容的微笑。
饭快吃完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王鹤玲开口了:“我给你买了新校服,已经洗好了,就放在你床上。”
弋维山适时补充:“你妈妈可是亲手洗的!爸爸都从来没这个待遇呢!”
弋戈察觉到王鹤玲的嘴角不自然地抿了抿,同样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妈。”
她把碗放进厨房洗手池,上楼走进房间。
新房间很大,窗户朝西开,视野极好。长书桌就安在窗前,搁着台液晶屏的电脑,配了把一看就很贵的人体工学椅。书桌后面摆了张大床,白色床单淡粉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挂了个淡紫色的风铃。
弋戈花了点两分钟适应这淡粉色调的房间,然后拿起床上的校服。
树人的校服没有什么特殊设计,是最普通的白底蓝条款,面料也不怎么样,一摸就知道是化纤。弋戈想到王鹤玲长长指甲上繁复的晕染图案,心说可惜,这衣服实在很没有手洗的必要。
王鹤玲没见过她几面,买校服时大概也是凭记忆估计她的身形,保险起见直接买了最大码的。弋戈看着衣领内侧“xl”的标签,顿了两秒,还是换上了。
校服本就偏大,这一身穿在她身上,裤子还算合适,将将到脚踝;上衣却实在太大了,肩线下滑至手臂,袖管也空了一大截。
弋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王鹤玲对她的印象大概也就停留在小孩的时候吧,那会儿她还没抽条长高,而且有婴儿肥,看起来是胖嘟嘟的肉团一个。
她把袖管往上折了两折,试图适应这件宽大的校服。
再下楼的时候,陈春杏在厨房洗碗,弋维山靠在餐椅上慢悠悠地抽一支饭后烟,王鹤玲则躺在客厅的按摩椅里,贴着面膜,细白如藕段一般的胳膊分别卡在按摩椅两边的把手里,享受着数个触角的按摩。
弋戈看见宽大的开放式厨房里那个勾着背的瘦削身影,一整天积攒的情绪好像再也绷不住,就要决堤了。
“…三妈。”她走过去,喊了陈春杏一声,尾音带着哭腔。
陈春杏忙着掏卡在水池里的剩菜,头也没抬,“欸,马上。马上洗完了哈。”她直接用手掏出下水口里的食物残渣丢进台面的小垃圾桶里,然后把水池冲了一遍,抬头看她一眼,才发现她情绪的异样,叹了口气,又回头确定了下弋维山听不见,才小声叮嘱道:“我这几天要在医院陪你三伯,你在家好好的,听话哈,不要跟你爸爸妈妈吵架。”
“你不住这里?”弋戈忙问。
“住还是住的,但你三伯在医院,我肯定不能经常回来。”陈春杏拍了拍她的手,“听话,好好陪你爸爸妈妈,他们也不容易。”
“还有银河,”她又替弋戈整了整肩线,不经意嘟囔了句这衣服怎么这么大,又继续啰嗦,“你妈妈是个讲究的人,银河那么爱掉毛,养在家里肯定不行。我看那个院子那么宽敞,你就让他在院子里待着,别带进家里来,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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