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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未白微笑以对:“相公,你我也是坦诚相见过的了。于普通人而言的致命伤口,于我的身躯而言……你说呢?”
此刻的蒋未白,衣服虽然有些不整,但精神的确看着不错,或者说,因为喜悦,脸色比平时还要红润三分。
“我只怕你逞强。”苏衡阳道。眼前这人,太习惯于伪装,他总爱把云淡风轻的事夸张百倍,但若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从来假装若无其事。在该示弱的时候从不示弱,在不该示弱的时候变着法儿地胡搅蛮缠,让人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蒋未白低头,贴着苏衡阳的额头:“为了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蠢货才会继续逞强。”
两人气氛正好,蒋未白只觉得还能再做些什么,苏衡阳却是猛然惊醒:“秦楼!”
蒋未白愣怔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只恨不得将某人摁死在泥里,但显然,秦楼最好是完完整整的。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手指微动,面上却是装得无辜:“既然相公在乎他,去看看他情况也不是不可。罢了,还是让他过来吧。”
于是下一刻,脸色苍白如纸的秦楼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他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了——任谁在一瞬间被重新撮合了断骨,被强行连接了筋脉,都是难以在这剧痛下保持神志的。。
眼见着秦楼昏迷不醒,苏衡阳本想上前,但下一刻,他终是站在了原地:“能将他们二人分离吗?”
蒋未白言简意赅:“自是手到擒来。”说话间,一团黑白参半的光球自秦楼头顶浮现,晃晃悠悠飞至了蒋未白手中。他看了一眼苏衡阳:“是一魂一魄,还是被割裂的。”他又瞥了光球一眼,眼神便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怎么?”苏衡阳道,“是他自己做的?”
蒋未白笑道:“相公,我们果然心有灵犀。”只一个眼神,便能明白自己所想,这样好的伴侣,夫复何求?
至于彼世的秦楼这样做的原因,两人并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欲望。
蒋未白一手极为嫌弃地抚过光球,那黑色便如被抽丝的茧,一缕一缕剥离了光球。黑色的烟气化作了一团绒球,被蒋未白随手扔入了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裂缝中。
但下一刻,蒋未白又后悔了,他一手将恢复了纯净的光球扔给苏衡阳,一边,却是将那团绒球重新拽了回来。
“怎么了?”苏衡阳道。
蒋未白看了绒球片刻,忽而笑了:“只是觉得,这玩意儿还是别存在的为好。”他打了个响指,黑色的焰火便将绒球包裹了。那看似微小的东西,先是静止不动,后来却挣扎起来,不停地旋转、缠绕,它们在火焰中挣扎了许久,直到蒋未白神色都冷了,才终于化作了灰烬。
蒋未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直觉。若是将这玩意儿扔到了深渊内,这样顽强的执念,恐怕不仅不会被深渊吞噬,反倒会茁壮成长吧?他又将视线转向苏衡阳,便见自己的爱人小心地捧着那团纯白的魂魄,他略一挑眉,拉过苏衡阳的手,将一个黑色团子也放在了对方手心。
于是苏衡阳手心,便是一白一黑两个团子了。
“这样看着更有趣些,是吧,相公?”蒋未白道。
苏衡阳拨了拨那个黑色的肉团,那团子滴溜溜翻了个滚儿,下一刻,睁开了一个占据全身的眼睛来。不能摸睁开的眼球,苏衡阳便摸了摸肉团的后面,引得它半眯了眼,舒服地蹭着苏衡阳的指尖。
“喜欢哪一个?”蒋未白故作淡然道。
“你说呢?”苏衡阳反问。
这恐怕就是情趣吧?蒋未白想,倒也不错:“这彼世的小舅子……”
苏衡阳看着那团纯白,又看向地上人事不省的秦楼:“送他回去吧。”
“不再多看几眼?”蒋未白故作大方道。
苏衡阳摇头。
眼见着苏衡阳沉默不语,蒋未白哪能不知苏衡阳是有些难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所谓彼世的秦楼,打乱了他一切预想。从小宠爱到大的弟弟,忽然说爱自己,任哪个兄长都是不能接受的。于是看着此世的秦楼,苏衡阳也变得内心复杂起来:“这一世的秦楼……”
蒋未白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是想问,他们会不会变得一样?”
苏衡阳看向蒋未白,看着这个终将相伴一生的伴侣:“我不知道。”
此刻的苏衡阳是茫然的,曾经,他以为他与秦楼会是一辈子的家人,任谁都不能伤害秦楼分毫,后来,这梦碎了。只是这梦境再碎,他也从不曾想过,亲情,会有变质的一天。
对于彼世秦楼所谓的“爱”,于苏衡阳而言,只有惊吓,毫无惊喜——无论他有没有和蒋未白在一起。在彼世的秦楼说出“爱”的瞬间,苏衡阳只觉得自己珍视的东西被玷污了,是的,玷污。别说接受秦楼所谓的爱意,他若是能够,将对方打一顿都是轻的。
自己珍视的亲情,那么在乎的亲情,你怎么能……
蒋未白却是更为满意了,他巴不得苏衡阳离秦楼越远越好,如今有这一出,若是衡阳远离了秦楼,就更好了。
只不过,自家爱人生气过后,是会伤心的吧?
蒋未白将魂魄化作的光球接了过去:“那不如,给这个去除心魔的秦楼一次机会?”他重新将魂魄扔回了地上躺着的躯体,“你弄了这么大麻烦,不如,当面解释一下?”
秦楼身体一阵轻颤,然后,缓慢地睁开了眼,那一刻,他的表情是茫然的,似乎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这里。他试着抬起身,手臂却是酸软无力,重又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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