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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脸上不经意间略过一丝微悯,她略一停顿,轻轻叹了口气。
“此事倒是说来话长了......其实这位柏二公子确实也确实是个可怜人。听闻他的生身母亲越姬,原本生来是良籍,但是后来因一些变故沦落成了贱籍舞姬,在舞坊献舞侍客。
再到后来,听闻她被柏论乔重金赎身买回去做了侍妾,后传闻其因行为不端与人私......私会,被柏如竹的父亲柏论乔发觉,命下人活活乱棍打死了。算算时间,越姬身故时柏如竹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童罢了。”
凌或皱眉。
“什么?他的生父居然命人活活打死了他的生母?”
谢昭沉默一瞬,轻叹一声。
“据说,还是当着柏如竹的面,杖杀了越姬。礼部尚书柏大人怀疑柏如竹并不是自己的亲子,加上柏夫人薛氏出身为河东世家大族,河东薛氏出身的贵女自然看不惯贱籍侍妾所出的庶子。
这位柏二公子身世存疑,想来在柏家应该也过得十分不如意吧。莫说是柏家子弟,即便是其他昭歌权贵世家的庶出子弟们,也大多看他不起,不愿与之结交。”
在南朝礼教之下,即便同样是庶子,其实也是分得出高低贵贱、三六九等的。
有的庶出是其他小世家中偏房旁支的庶出,有的庶出是主家堂堂正正下过聘礼的贵妾所诞;也有的庶出子弟的生母乃是清白良民出身、正儿八经用小轿从后门抬进来的良妾;再不济,总还有那些主母身边的陪嫁丫鬟,过了明路、被抬了侍妾通房后所诞;
而最过卑微低贱的庶出子弟,就是贱籍奴籍的下九流所生的庶出子女,他们的生母连良籍都不算,货通买卖,实在轻贱。
这种出身的庶子庶女,哪怕生在大户人家,也依旧被绝大多数正经大户人家瞧不起......好巧不巧的,柏如竹正是这最“下等”的庶出之一。
而他更可悲的是,还有一位传闻中不守妇道、与人私通苟且、最后被府中下人乱棍打死的极其不体面的生母。
这就导致了他会比其他贱籍所出的庶子,过得更加不如意一些。
想来柏如竹那张男生女相,姣好柔美的面容,必就是遗传自他那位以美貌着称、舞姬出身的生母越姬了。
不知为何许久没有说话的韩长生突然出声,“......阿昭,你方才可是说,这位柏二公子的生母叫越姬?是哪个越姬?莫非是那位二十年前,名动昭歌城的惊鸿居花魁?”
谢昭微微怔忪,她十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你居然还听过越姬的名字?”
她若有所思道:“不过,当年越姬风靡昭歌城时,你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谢昭本是说了句十分寻常的话,但韩长生此时不知为何,十分少见的比平时多了几分火气。
他听罢闷声嘟囔了一句,略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我可是比你还要大上一岁呢,怎么?你知道这些昭歌故闻理所应当,我听闻过就很奇怪吗?”
谢昭一怔,这呆子今儿个是怎么了?
她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向凌或和于安安,模样疑惑且无辜。
“......他方才是吃了火药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居然敢呛声她了?
这呆子疯了吧?
凌或闻言失笑。
也是,韩长生素来好脾气,见谁都是一副喜滋滋的开朗笑模样,倒是极其少见他如此心绪不佳,迁怒于人。
于安安也抿着嘴笑了,她道:“长生平日里便最是同情那些因家中变故不幸跌落贱籍的女孩子们,想来是因为听到这位柏二公子生母的过往遭遇,因此心生了同情怜悯。”
谢昭微微怔忪一瞬,她偏过头看了看韩长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柔软了一瞬。
韩长生这人啊,虽然平日里看起来稀里糊涂,但却十分心软且烂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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