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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原也没当回事,谁料翻了年后她又侧旁敲击地提起这事来,这便让他不免有些生疑。
“那传教士从哪个国家来?我去打听了你说的这事,真有这样的奇事,白晋、徐日升他们倒是从未听说过。”
白晋、徐日升二人正是从外国来,如今在朝中供职。
“也许,也许只是乡间的事,不曾传到他们耳朵里吧。”宝月心虚的解释,当然是因为这是她编的啊。可恶,清朝人在康熙年间见过的世面太多了,不是很好骗啊!
四爷不置可否地一笑,即便是假话,她也不至于有什么坏心,就算是为了她别再拿这个事来磨他。
他亲昵地捏捏她的脸,又用腕间的手串在她额间轻敲一下,“我会派人去各地寻访,看看民间有没有这样的事的,快别嘟囔了。”
宝月这才高兴起来,只等着他的消息回来。
四爷近日待弘晖也宽和许多,不再像小时候康熙要求自己那样要求弘晖。
弘晖小小年纪,心思却很重,每日跟个小大人一样,也许是看出他的想法,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常常去正院探望福晋。
他原本是满意的,毕竟福晋实在很爱给弘晖说些有的没的。
但玉娘说的也对,他索性少给弘晖安排那些他觉得吃力的课业,要去散散心或者看他额娘都随他,若一味拦着,只怕他反倒生怨。
四爷自以为做了回慈父,弘晖心中却忐忑不已,不知减课是因为自己学的不好,还是因为替额娘求情惹怒了阿玛。
他上回去额娘那儿,额娘就跟他说阿玛已经不高兴了,让他不要再来。
他如今已经忍了一个月没去了,可阿玛不但没有原谅他,反而减了课业。他实在惶恐,不知道阿玛究竟是对他哪里不满意。
宝月还没等到牛痘回来的消息,四爷在外头就先忙起来了。
如今正是阳春三月,应当是万物勃发,生机盎然的时候,却突然有来自山东、河间的饥民涌入京城,打了朝野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尚还沉醉在盛世迷梦之中,哪里知道离京城这样近的地方竟能闹出饥荒来,甚至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康熙命八旗大臣们在城外施粥赈济,以□□民涌入内城,一面又派各地官员将流民领回原地。世道再乱,也没有闹到天子脚下,皇城近旁的道理。
待情况好转,朝臣们立刻又吵做一团,纷纷上奏弹劾直隶巡抚李光地,说他知情不报,毫无筹划,碌碌素餐,徒以虚文巧饰,蒙蔽圣听。
可这人虽一介汉臣,却极受万岁信赖,果然几日下来折子仍旧留中不发。
过了几日康熙便下谕,免去今年顺天、河间及山东各地的赋税。
四爷明知当地官员为政不善,经营无当却也无法,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光头阿哥。若贪官污吏一日不治,纵然减免十年赋税,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这事便这么不咸不淡地揭过了,只是暴露出来的另一问题才叫康熙心惊。
被降罪的山东布政使不愿背这莫名的黑锅,竟向朝廷揭报原任布政使在任期间亏空库银,巧立名目强征苛税,以至于百姓生计艰难,无奈之下竟流入京师。
山东直隶是天子脚下,都能发生这样耸人听闻的事,库中五十余万石仓粮不知所踪。若非流民涌入京师,康熙至今仍蒙在鼓里,焉知别处还有多少偷偷瞒下的。
康熙立刻派人从户部起,清查钱粮亏空一事。他多少不大放心如今的户部尚书凯音布和徐潮,心下一合计,便当朝宣布命四爷入户部协理此事。
四爷盼了这么久,差事终于到了他的头上,想他前一向还苦无惩贪门路,如今更是下定决心要查个明白,决不让那些朝堂上的蛀虫咬坏了大清江山的万年根基。
他立刻应下,面上虽古井无波,但一双眼睛却锋芒毕露,难得显现出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来。康熙在上头见了也很满意,老四向来不是怕事的人。
这月一到宫中规定探望的时间,四爷便欲去永和宫中拜见娘娘,有心也让娘娘高兴高兴。他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不必天天看着隔壁的老八那儿车水马龙,迎来送往。
纵然春风得意,四爷却打定主意回家了就要将府门紧闭,他绝不与大臣结交,尤其现在领了紧要的差事更出不得差池。
四爷进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十四从里头出来,十四怜悯地看他一眼,拱了拱手便去上书房去了。四爷一头雾水的进去,却见德妃静静坐在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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