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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既没有违反法律,也没有违背道德。圣行教长久以来就着重于规则和秩序,他们站在统治者的位置上,为了扩大教义和信仰,更需要稳定和长久,需要不断注入新鲜的血液。查拉斯对此乐见其成,而“圣行”的德里安也心知肚明。后者虽然稍有不快,却也默许了这件事。
至于其他人,那些为我唆使、操纵、威逼者,无一不软弱无能又懦弱可欺,除了一点恃强凌弱的勇气,便没有值得让人多看一眼的地方,将他们踩在脚底下,对我来说实在太过轻松。
我志得意满。
杰勒米,一个向上攀爬的野心家,一个傲慢的人,只会将成功当作命运,倘若执着于失败,他就不能继续往前走了。我的人生里只有成功是我的“命运”,失败不过是成功的垫脚石,命运中不值一提的尘埃。我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当查拉斯拿着笔玩弄着他笔下人物的一生,问我如何看待“命运”时候,我也没有半分对他和“命运”的敬畏。我站在窗台远眺,俯视着前来圣行教中心大教堂朝拜的人潮。我听见自己说道,“命运不过我暂未实现的野心。”
“命运不过是我暂未实现的野心。”
我当初有多么狂妄,才会觉得仅靠自己就能将一切攥在手里,将世界踩在脚下?
可如果翻阅我的一生,也找不出来关于谦卑的一星半点。
我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
这样的梦境太多太多,我早就习以为常。
过去的十年里,我长期处于黑暗中,和“生之原罪”一起作伴。我总能听到祂的声音,我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圣言”的查拉斯,“圣行”的德里安,“圣躯”的马蒂斯,还有许许多多将一切罪孽献给“生之原罪”的“天使”们,我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看到我和他们共处同一个空间。有时候是相对而坐,有时候的背对而立,有时候一起交谈,有时候各做各的。
他们的经历和话语声穿插在一起,交织混合成乱七八糟的一团,潦草地塞在我的脑海里,混沌一片。
运气好的时候,能在相对完整的记忆中休息小半天,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荒废掉这段时间和祂干熬。
按照我和卡佳的推断,“生之原罪”回到正常的“时间”之后,就会得到了祂该有的“命运”。祂是陨落于这个世界的高维存在对于这片大陆的诅咒,是流行于大陆南方玻利瓦尔的大瘟疫,埋藏于伊戈尔生灵血脉中的剧毒之血,是诺斯加人世世代代遗传的疾病,祂是地上一切灾厄的化身,祂同时孕育出来了这无数的生命。
我们不可能杀死所有的玻利瓦尔和诺斯加人,也不可能抽干伊戈尔生灵的血液,祂的力量早已流淌进诞生于这片土地的生灵的血脉中。
我们只能用更为常规的方法来处理祂。在我们最初的构想里,是以我的眼睛作为媒介,然后通过卢卡丹、莫顿、卡普阿、巴尔比亚诺、山亚克、基罗尼、里森这七座代表“时间”的枢纽为基地,将整个中央帝国作为容器,来收容祂的对于这个世界的情感,然后用世代人的血肉和虔诚,来化解这一份足以污染世界的仇恨。
——假使我无法战胜“生之原罪”,用祂从我那里得到的“眼睛”来迷惑躯体,使祂的憎恨将我当成本体,被我封印进躯壳中。
侥幸最后我成功了。
这些年来,我能感受到憎恨的消减,也能感受到祂的绝望和遗憾,这属于高维的存在的情感何其深刻而强大,孕育出了“圣言”、“圣行”、“圣躯”这样的存在。圣行教的信徒们,生活在这片陆地上的浑浑噩噩过完一生的人们,他们的哭号与呐喊在这片由“生之原罪”的憎恨凝聚的汪洋中,就像汹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
我看着它们在我的注视下缓缓消散。只要不为它们的情绪扰动,将它们困囿进我的身体里,使它们无法从外界得到补给,自然就会化作纯粹的能量。
可祂真的离开了吗?伊戈尔人血脉中的毒素并没有消失,那里新生的婴儿并没有比过去的孩子更加健康;诺斯加人生来就有的遗传病还是会爆发,只能通过炼金术和魔法来控制,而我的梦境也远没有尽头。这片大陆上的生灵的血肉中依旧饱含着祂的力量。
而我付出的代价也远不止如此。自从接触了“生之原罪”,我的身体就开始不定时地往“原罪天使”的方向异化。我整日活在祂的憎恨里,受到祂力量的污染,表皮细胞增生,组织器官增殖,腐烂、溃败、畸形,它们日夜与我做伴,还是靠着卡佳的幻术和我的炼金术,才勉强撑起一张能够蒙骗普通人的外表。
我白天出席各种公众场合的会议,晚上便到实验室切除多余的组织和器官,用幻术和炼金术对被污染的部位进行处理,置换掉无法使用的部分。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也多亏他们,过去与我们结盟的那些国家的高层,多亏了他们对我的恐惧,才让我的伪装能够长期维持下来。
在目睹我杀死“生之原罪”、收容祂的憎恨之后,许多人都把我当成了“生之原罪”那样的存在就像我在过去的信里写的,“谁吞下这胜利的果实,谁就会代替‘生之原罪’在他们心里烙下的阴影,谁就会成为新的神”。
谁杀死了祂,谁就会成为祂。
尤其在我借着“生之原罪”加诸他们身上的阴影引导群众,同时又用武力进行威逼,强迫他们交出手里的权力和财富,威逼他们签订新联邦成立的协定之后——我断绝了他们的前路,削弱了他们的特权,他们对我恨之入骨。屡次三番派遣刺客暗杀,结果也只是给了我一个清洗新联邦上下层、加重底层意识教育操控、将愚昧的群众对于贵族一类经过包装的特权阶级的信仰和崇拜转化成对于国家的忠诚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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