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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自己没手没脚,为什么要他为我计划!我相信我们经济上的状况只是暂时的。”徐洋努力争辩。可是说到这些实际的问题,难免还是因为没有底气而被激怒。
“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毕业都两年多了还是这样不稳定,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呢?”
“可是我爱他,妈妈。”
不等妈妈说完,徐洋就亮出了最后的底牌。就像是在说即便死,自己也视死如归一样。
心甘情愿。
“傻瓜。爱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啊!”妈妈摇着头哽咽起来,她有再多的道理此时也无用处。
“爱情是稳定的生活,是赚了工资给你花一心想着买房子生孩子下班回家做饭上班别出差错凑合着把一辈子过完……可是如果不是和一个你爱的人在一起怎么能在这些事情中找到快乐呢?妈妈,我只爱北海,除了他,我不可能再接受别的男人。如果你非要我回家去,可以当我现在就死了吧。”
丢下这一串狠话,徐洋绝然的将妈妈丢在酒店,自己跑掉了。后来妈妈又打电话希望临走前见北海一面,徐洋知道并没有什么可喜的事情在等待北海,难免又是一场不愉快。于是自己编了个北海去外地给人拍照片的理由推脱掉了。
徐洋把这件事讲给北海的时候,北海没头没脑的开始责备她。说她不懂事,说她不理解大人,也不理解北海……北海说出的一大堆理由让徐洋觉得可笑又荒谬,如果不是怕他为难,她何以用得着得罪妈妈还撒这样的慌?为此两人大吵一架。北海气愤的摔门而去,她哭啊哭啊,从傍晚一直哭到凌晨依然不见北海。她给他打了几十个传呼都不回,她蹲在楼道口的小卖店门口不停的哭,无计可施。别人提醒她要不出去找找,徐洋便慌乱的像只无头苍蝇般冲去大街小巷找北海。
所幸她们所在的小城是座旅游城市,市内凌晨可去的地方并不多。她在一家叫日落的酒吧找到已经喝醉的北海,她委屈的拉着他的手说跟我回家吧北海,是我错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不懂事我们快快回家去吧。
北海用力甩开她。徐洋跌倒了。
北海说徐洋你说什么爱我?我看你只是爱你自己的爱情吧。你毫不顾忌我的感受,在你妈妈面前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或许你觉得我根本不配去见她?我一无是处,那你为什么不和她走?为什么不去过她给你安排好的舒服的生活?为什么跟着我?你不知道我多想让你走啊!你就是贱!你爱我什么?你知道我有多烦你吗?整天跟着我跟来跟去,走到哪里都阴魂不散,这是爱吗?你不过是爱你自己的爱情!
北海拉过旁边一个女孩指给徐洋看“你看她漂亮嘛?告诉你她比你性感十倍一百倍,我现在有兴趣的是她,是她!”说着北海将女孩的脸按到自己面前强吻起来。
女孩挣扎着推开北海。她跑过来扶摔倒在地的徐洋。她蹲下身时镂空丝袜和闪亮的高跟鞋在徐洋眼前冰冷的晃着,甚至因为裙子短,在用力去搀徐洋时徐洋仰脸刚好看到了她裙底露出的蕾丝内裤。徐洋大脑一片空白。她看这女孩的脸,确实漂亮,画浓妆,戴着亮闪闪的首饰。徐洋呆呆的望着她,胸口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震的空空荡荡。
天旋地转。
任由女孩搀着她走出酒吧,女孩用轻松的口气告诉徐洋她和北海没什么,不算太熟,让她不用把北海说的话放在心上。徐洋知道这话也许是真的,但她从没想过北海会如此凶狠。这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女孩儿身上的一切像闪亮的刀刃一直在自己眼前晃,这是北海晃向她的匕首!它们那么逼真,那么生动的一直在她眼前晃啊晃,徐洋想躲开,又想迎头冲上去。丁楠是徐洋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她随石磊来到北京,找到了一份秘书工作。虽然薪水少又枯燥,但她说,刚毕业不想出去拼的太累,这样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先观望着,慢慢适应社会。徐洋虽然不是这种做事风格,但十分了解,丁楠向来行事都有步骤有计划,相比之下,自己更感性些。
毕业前丁楠与交往了四年的同班男孩分手,随后与大她八岁的石磊交往起来。按照丁楠的说法,与初出茅庐的男孩从零打拚,一时半会儿根本熬不到头,况且,真到了他有出人头地那天,未必还能珍惜已过风华正茂的自己。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有已经事业稳定的石磊在等她,何必再冒那份险受那份累呢。
徐洋去投奔北海时丁楠并没有劝她,只说了句世事难料,如果将来有需要记得还有她。谁知这句话成了徐洋在荒冷逆流中揪住的唯一一条稻草。
石磊和丁楠是同乡,小时候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没上过大学,初中毕业就在一家通讯器材公司工作了。因为工作的早,他老板只有一家店面时石磊就是他最可靠的伙计,后来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做到了北京,水涨船高,石磊也被安排在重要位置上了。他长的白白胖胖,显得脾气很好。从少年时起石磊就对丁楠心存爱意,只是在他看来她是美到不可接近的雕塑,纯洁、冰冷,自觉的做着邻家大哥哥。丁楠大学毕业前来北京找工作,石磊理所当然的殷勤接待。一来二去两人有了默契,他觉得有戏,试探着追求她,没想到丁楠很顺利便接受了。梦想照进现实,石磊自然对丁楠千般呵护,百依百顺。
徐洋与北海分手,给丁楠打了一个电话便飞来了,仿佛因为有丁楠在这儿,北京也成了她的家。石磊自当鞍前马后,也对徐洋照顾有加。商场里人头攒动。徐洋随着丁楠和石磊在品牌卖场挨个逛。丁楠把一件毛衣在徐洋身前比了比,眼睛机灵的一眨,开心的笑了。
“这件不错,快去试试。”
徐洋接住,转身时快速瞥了眼价签“八百九十九块”。
她在心里盘算,买完机票还剩三千多块,要找地方住,还要吃饭,这件毛衣对自己来说太贵了。
“颜色我不喜欢。”徐洋找了一个借口,婉转的拒绝了。
服务员插话进来“女士,这种紫色很适合您的,您看,显得皮肤多白。”
说着将毛衣拿到徐洋身前对着镜子比划。
徐洋看着镜中的自己,毛衣被垂直铺展在身上,素净的紫色,确实漂亮。
她的脸颊开始发烫“真的,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也许咖啡色会好一点。”她需要找个借口掩饰自己的窘迫。
“可以,我去拿件咖啡色的,您可以两款都试试。”服务员热情的介绍着,果真又拿出一款咖啡色的来。
徐洋没想到会是这样,只得将两件毛衣都拎进试衣间。她希望它们不合身,看起来又丑又土最好。但不幸的是,这两款毛衣对她来说都太合适了。无论是紫色还是咖啡色,都显得端庄典雅。她一时找不出更合适的借口拒绝,心里着急的想,实在不行,也只能将衣服生硬的丢下扭脸就走了。
“要那件紫的。别提多美了!”还没等徐洋表态,丁楠抢先帮她做了决定。
丁楠虽然在衣服的品味上懂她,但却不了解她口袋里的苦衷。这怎么办?她把毛衣拿在手上,反复检查着,心烦意乱的盘算对策。
谁知丁楠又一把夺过去,大大咧咧的甩给服务员“别挑了,挂在这儿的衣服怎么可能有瑕疵呢,就它吧。”
无可奈何,衣服一下子就被服务员抓在了手里。
丁楠又冲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冲服务员抬抬下巴“那件,也拿下来试试。”
“今年太冷,没羽绒服没法出门的,试试吧。”丁楠从服务员手上接过衣服,径直披在徐洋肩头。
她任丁楠摆布,机械的穿好。她已懒得再看价签了。如果自己命中注定要因为买两件衣服而破产,身无分文的流落北京街头,那也只能认命了。从昨晚起这种挫折无奈感始终围绕着她,所有事情都如此糟乱,自己被夹裹在其中沮丧无力,现在她也不想挣扎了。认命吧。看命运到底要将自己怎么样。
羽绒服也合身。丁楠利落的指挥服务员“就要这两件,开票。”
徐洋只得去翻钱包。一摞看起来还算厚的百元钞票一张张数过去,只剩下零星几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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