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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说话了,挪开视线,背对他去看车窗外的风景。&ldo;喂!&rdo;&ldo;……&rdo;&ldo;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rdo;&ldo;……&rdo;&ldo;什么你也是啊?你也是什么???&rdo;&ldo;……&rdo;&ldo;路知意!&rdo;他心里头像是有狗爪子在挠,又急又痒。路知意头也不回地说:&ldo;你不是听见了吗?&rdo;&ldo;没听懂,你给解释一下。&rdo;&ldo;我也是,陈声。这五个字,哪个字需要解释?&rdo;&ldo;每个字。&rdo;他拉长了脸,&ldo;每个字都需要解释。中华文化博大精深,通假字那么多,多音字多义词也一大堆,你用一段话给我解释一下,你刚刚说的这五个字什么意思?&rdo;她趴在窗户上笑了。&ldo;听不懂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rdo;&ldo;路知意!&rdo;她笑得更厉害了,虽然没声音,但从身体的抖动就看得出,心情很愉快。陈声有点恼羞成怒,绷着脸开车。耳边反复回荡着那句话,轻飘飘的五个字。&ldo;我也是,陈声。&rdo;他一脸烦躁地望着前方的车流,视线落在几米开外的那辆车上。城市越野在夕阳底下泛着光,仿佛有星星在车面跳跃,橘红色。天边的落日沉下了一大半,还剩三分之一在树林上方,橘红色。最后,他没忍住侧头,看她一眼。那两抹红浅浅淡淡,像是软绵绵的云,轻飘飘浮在她面颊上……也是橘红色。从前总拿它们来笑话她,此刻却无端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于是开着开着,又好像不气了。她趴在窗口轻快地笑,回头对他说:&ldo;你看旁边这辆车,后座有只大狼狗。&rdo;陈声瞥了一眼,右侧正在超车的小轿车上,后座坐了只阿拉斯加,一边吐舌头一边冲路知意龇牙咧嘴。……大狼狗?嘲笑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在对上她笑吟吟的眼睛时,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那双眼睛亮而澄澈,不笑时总有一种倔强的姿态,仿佛要劈开一条路来,冲破那些困扰她十八年的贫穷与辛酸。可眼下,她笑了。于是那其中蕴藏的点点笑意,刹那间变作星光数缕,无端多了几分温柔,几分明亮。他收回视线,只觉心脏猛然一动,仿佛被人攥在手中。呼吸憋在身体里,出不来又回不去。到底哪里来的错觉?不是一向觉得她像个男人吗?一头短发,肤色暗沉,高原红醒目又突兀,真是看哪哪别扭,找不出半点女性的美丽。最后他咬咬腮帮,握紧了方向盘,在心里暗骂一句。妈个鸡,审美扭曲了。通往冷碛镇的路是大名鼎鼎的318国道,常年塌方。六个半小时的车程,极近险峻。他们要翻过两座大山,海拔最高处有两千多米。车的一边是山体,有的地方被植被覆盖,有的地方被绳网罩得严严实实,防止塌方;另一边是万丈深渊,来时的路变作弯弯曲曲的起伏线条,消失在群山之中。陈声全神贯注开车,路知意也不太敢打扰他。唯独在车上了二郎山时,没忍住指了指,&ldo;你看那。&rdo;陈声略一侧头,看见对面的山上有一片棕色的小点,在苍翠的绿草中微微移动。定睛一瞧,是牦牛。到达二郎山顶的休息站时,他把车停在路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脖子,&ldo;歇一下。&rdo;路知意下车买了什么东西,用纸杯端着回到车上,递给他一杯。&ldo;喏。&rdo;他接过来一看,白乎乎的粘稠液体,&ldo;什么东西?&rdo;&ldo;牦牛酸奶。&rdo;陈声的视线落在路边摊的老人身上,厚厚的棉衣有些脏,皮肤黝黑,满面褶皱。低头,杯子里的液体闻起来有一种特殊的腥味。未经工厂加工,手工制作,缺乏消毒流程的酸奶……路知意静静地看着他,说:&ldo;尝尝看。我从小到大都爱喝这个。&rdo;他撇撇嘴,算了,那就给她个面子。仰头一饮而尽。下一刻,五官挤在一堆,一把捏扁了纸杯,呛得咳嗽起来,&ldo;操,怎么这么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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