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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想问的话,愣是一句也插不上。
“你闻闻我身上香囊里气味。”
小苹并不解身上香囊,而是直接把袖子里一条玉臂伸到沈括鼻子前。
“这叫冰魄凝霜露,可比这里气味幽远许多?”
沈括被迫吸了口气,却实感觉一阵似有似无的恬淡气味。
“如何?这才叫寡淡,也配称素雅,专是那些吃过见过,心如止水的贤良娘子用的。京城里要买,也只有孙太医家的香药铺子有,也比那念君思贵上三四倍止。”
她得意洋洋走到窗前,到了那盖了布的傀儡前。
“这又是何物?想来是她新买的花瓶?不知绘了个什么花样?只怕又是芙蓉牡丹,招蜂引蝶?”
沈括一见不好:“大姐不要揭开。”他已然决心放弃怀良计划,免得小苹平白受一场惊吓,却没料到她自己走到了跟前。
“难道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非得用布盖起来?莫不是那《春宵秘戏图》?那更得瞧瞧。”
小苹反而兴致大增,一把揭开那布。
刹那间,她与那诡异微笑的傀儡再次相见,比上次更近,只在咫尺间,大眼瞪着小眼。
她如同被冰水浇了,慢慢后退,退出两步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吓煞我了,”她两眼空洞,呆呆望着那不动的傀儡。“公子,快扶奴家起来,奴家腿软站立不得了。”
她已然声音颤抖气若游丝。
沈括知道闯了祸,赶紧扶她起来,只感觉她周身都在战栗。
“公子是恨我那日在驸马府不理你?那日我确实有些恼你久不来见我,故作清冷,然而你却这般心肠对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小苹泣不成声起来。
沈括也来不及解释,只想扶着她下楼,却觉得脚下湿滑。显然刚才这一吓着实不轻,小苹大概失禁了。沈括心里恨那和尚想出个如此恶毒的主意。他抱起小苹向下。走到楼梯转弯处,就听到上面有动静,是锁链抖动哗哗作响声音。
沈括心中慌乱,想来又有什么超自然的事情要发生了,然而此刻他还有更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吓掉大半条命的小苹。
“呵呵呵呵呵……”一声尖利怪笑从头上传来,分明就是前天夜里,在楼上听到的笑声。当时所谓的乱佞群雄纷纷跳到四楼楼台附近,每一个都念了一到两句童谣,它们虽然都是那种尖锐如孩童般的声音,但是每个人还都有些不同。此刻头上笑声,分明就是那日董卓发出的。
沈括心里升起怒意,一整天对着自己却不醒过来,此刻却活了。他真想转头上去与之对峙,然而有怀里小苹要管,确实不能回头。
两人搂抱着仓皇到了院子里,那里徐冲和锦儿也以被没来由的笑声惊在原地,见两人下来,又听到锁链响声,猛抬头看。
却见那浑身绑着铁链的傀儡正站在窗前,笑吟吟看着下面。
“我来喽,我又来喽。”那傀儡笑道,“谁将我捆住?是那千刀万剐的李承庵?李承庵你在哪里?快快出来受死?便是你师张真人来,我也不怕。鬼雄复生,天下翻覆。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那锁链哗啦啦从身上掉落,竟然被挣脱了。
徐冲看得真切,那傀儡说话时,手舞足蹈而且嘴也在上下开合,前日在白矾楼,它们在空中跳来跳去时,他还没看那么真切,今天细看那分明就是个活物。
徐冲张开手护住锦儿,慢慢后退。其他屋子里差人探子们,也纷纷衣冠不整地出来,很快院子里站了十几人,就这么与上面妖孽互相看着。
“原来李老道不在?”那傀儡视力似乎不佳,这会儿才瞧见李承庵并不在此地,“不在便不在。下面汉子听着,你们谁敢上来与我一战。”
沈括放下小苹,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屋子,今天他豁出去了。
徐冲一看不妙,拔出腰刀在手。
他在阵前惯用长兵和弓箭,然而投掷短刀却是绝技。当年在西夏堡垒下,也常在城楼下叫阵时,暗暗盯着那头领,然后突然扔出利刃刺杀,十次有四五次能成。
西夏堡寨修的低矮,垛口处大约也就是这阁楼二楼的高度,然而西夏将领的瘊子甲却颇为坚韧,所以要一击刺透,所需膂力极大,一万人力未必有一人可以,然而徐冲便有如此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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