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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刘瑾更是痛哭流涕:“李公子自个儿倒是精神,怎么把爷伺候成了这样,要是老奴跟着去,定不会让您如此憔悴……”
月池在一旁凉凉开口道:“正是,我们哪里比得刘公公贴心呐,可惜您改不了这一口清亮嗓,否则还能进贡院陪殿下考试呢。”
王岳立刻跟着一唱一和:“那即便改了嗓子,以刘太监的才学,进去也只能交白卷呐。”
刘瑾被堵得一窒,朱厚照忙对弘治帝道:“父皇,别听他瞎说,这是骑马锻炼身子方瘦了些,您摸摸我这腱子肉……”
说了半晌话,方让弘治帝转悲为喜,朱厚照道:“父皇,您的身子,看起来好多了。”
弘治帝失笑道:“因着烦心鬼走了,身子也清爽许多了。”
朱厚照大喜过望,自觉自己在泰山上的一番散财童子没白当,当即笑道:“那您看着我从山东带回来的玩意儿,不是更高兴了。”
天家父子开始闲话家常,一众闲杂人等识趣告退,月池也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家。本以为能好好歇歇,谁知一进门,就见满屋的鸡飞狗跳。贞筠与时春正揪打成一团。一见她回来,贞筠当即喝道:“你总算是到了,我问你,这个泼妇是谁!”
月池:“……”看来还不能歇。
潜心拟作宦游身
太子身边不缺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时春感觉自己仿佛在梦中。她只是想死前拉一个垫背的而已,她没有想到,竟然会碰上太子。直到牢房里无孔不入的腐臭占据了她的所有感官,粗重的铁链挂在栅栏外时,她方瘫倒在地上,仿佛被抽去了脊梁。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人的兴奋。他们交头接耳,额手称庆。他们如是说道:“太子殿下一定会救我们的,那些狗官一个都跑不了。”
“我终于能见到我娘了!”
“我的儿子……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时冬也急急扶起时春,开始畅想未来:“只要我们把冤屈说清楚,殿下一定会替我们做主。那我们就能回家了,我们再去卖艺吧,然后攒钱给你筹一份嫁妆,再找个好人家把你嫁过去。我呢,我就继续卖艺,然后再找一个媳妇,生一个大胖小子……”
时春的嘴里仿佛塞满了铁砂,她的双手不住地发抖,她半晌方开口:“可是,我们杀了人,杀了那么多人,还差点毒倒了太子自己……”
“可他们都该死!”时冬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吼,时春看着他的双眼里闪烁着扭曲的光芒,他摇晃着时春的肩膀,不知是在说服她,还是在说服自己,“殿下一定能体谅我们,对吧,对吧!”
时春很想附和他,很想说出一个对字,可到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如果太子真有心宽恕他们,他就不会派人把他们关进牢房里。果不其然,在经历过重重审问后,处斩的旨意就来了。在所有人哭天抢地,开始喊冤之时,传旨之人就细说了太子的恩典:“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刺杀太子,论罪更是当千刀万剐,夷灭九族。”
在“欣赏”了一番他们面上绝望到极致的茫然后,这位老爷方继续道:“但殿下怜悯你们,被逼无奈,又是不知者不罪,故而大发慈悲,免除你们家人的罪过……”
“真的不会牵连我们家人吗!”时春听到同伴狂喜地追问。
老爷不耐道:“殿下金口玉言,岂会有假。并且,还会免除你们家的债务,允许你们的尸首还家。”
这下,就连时冬也发出了满足释怀的喟叹。哭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山呼千岁,感恩戴德。时春也跟着叩首,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至少爷爷还不用背着债务去死不是。他们乖乖地坐在牢房里,吃完喷香的断头饭,就像鸭圈里的肥鸭,等着被拖出去宰杀。
时春看着时冬离开,心知他永远不会再回来。可她心中却没有半分的痛苦忧伤,她知道,他们马上就要一家团聚了。谁知,轮到她时,她没有被带到法场,却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婢女们拽着她,将她打结的头发一一梳顺,将指甲缝里的污垢全部清洗干净。她开始挣扎:“你们干什么!”
那婢女啐了她一口:“别给脸不要脸了,你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了,知不知道!不想被拖去砍头就别吱声。”
时春心想:“我难道还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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