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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上前一步,伸出修长的手,从墙的最顶上摘下那个由木头制成、生着两根鹿角的面具,然后抛了些银钱到摊贩手里,将面具递到萧满面前,道:“送你。”萧满有些疑惑,转身看定这人。是个高挑的男人,穿一身漆黑滚金边长袍,腰后带一长一短两柄刀,一双桃花眼半弯,满是笑意。“它和你很相配。”这人又说。兴致盎然夜色灯火,宵风吹得袖袍起落,这人境界似乎极高,纵使萧满上一世的眼力还在,仍旧看不穿。莫非是太玄境之上,太清圣人境?萧满心中凛然,没接这人手上的面具,也没说话,稍微往旁退了一步。换来一声低笑。“这面具是你亲眼看见我从墙上拿下来的,我没机会动手脚。”穿黑衣的人说道,语气还挺随和。“我与你并不相识。”萧满道,说完看了眼诗棠,打算带她离开。正巧诗棠付完账,抱着七八个面具转身,瞧见穿黑衣的手里的鹿角面具,眼睛里流露出欢喜,扭头就问:“老板,还有这样的面具吗?”摊贩朝这边看了眼,语带歉意:“对不住啊姑娘,这样的面具拢共只做出了一个。”“啊,是吗……”诗棠十分失落。再看那个穿黑衣的,依然保持着给萧满递面具的姿势,诗棠不由狐疑:“你们认识?”“不认识。”萧满摇头。诗棠“哦”了声:“那我们走吧。”却是一步三回头,将留恋不舍之情表现了个十分。萧满见状,问她:“你很想要那个面具?”“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面具,想来阿青与翠玉也没见过,便寻思着带回去给她们瞧瞧。”诗棠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这段时日,萧满听诗棠说了不少事。她从小就住在虎鼓山上,家中不许出门,她便只好在山上玩。阿青与翠玉是她的随侍丫头,自幼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她对外面的了解,大都是听两个小姐妹说的。诗棠这次偷跑出来,回到家大抵要挨父母的骂,或许会要被禁足一段时日。萧满想到此处,心中不忍,朝那穿黑衣的走去。那人还站在原处,眼底含笑,似乎早料到萧满会回来。“谢谢。”萧满低低道了声谢,从他手里拿走鹿角面具,然后取出几个钱,放进这人掌心里。穿黑衣的没阻止萧满的举动。至于诗棠,她见萧满买到了鹿角面具,忍不住欢呼出声。萧满把鹿角面具给她,又帮她分担了几样东西,汇入人潮,去找曲寒星他们。夜市喧闹,风却略有几分冷峭,面具铺子又迎来一批客人。有个白衣白发眉睫染霜的人走到那黑衣刀者身侧,将手里的一碗冰沙堆得冒尖的酒酿圆子递与他,轻喊一声:“阿倦。”“你回来了。”沈倦接过碗,弯眼笑道。不见两人有何动作,倏然之间宵风一转,街上已失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再抬眼,他们站到了不远处的屋顶。沈倦盘膝坐下,吃起碗里的酒酿圆子。“做何送东西给他?”沈见空问。“方才你没听见吗,我说他与那面具很相配。”沈倦哼笑说道,慢条斯理吃完一勺沙冰,撩起眼皮。他目光落在长街之上灯火之下,稍过片刻,生出感慨:“虎鼓山上那小姑娘,如今长这般大了。”沈见空敛眸,面上无甚表情:“却也不剩多少时日。”“据我推算,要想将这条街逛完,还得花上两个时辰,到那时驿馆关了门,进去可要费一番功夫,不若先逛到此处,明日咱们再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曲寒星见诗棠又买了一堆东西回来,不由感到头疼,寻思一阵,朝长街那头遥遥一望,道出个像模像样的理由,劝诗棠就此打住。莫钧天觉得曲寒星所言甚是有理,点头附和:“买得也够多了,先到此为止吧。”再这样逛下去,他都要被人潮和诗棠买下的东西淹没了。萧满与魏出云没有开口,诗棠往几人脸上都看了看,又扭头瞥了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街与天色,想到他们不过才逛一小段,就去了小半个时辰,听劝应下:“好吧。”曲莫二人如蒙大赦,在诗棠看不见的地方小心击了个掌。他们来到一个稍微僻静空旷的地方,魏出云祭出云舟,一行人向着驿馆归去。萧满与莫钧天换上女装,请诗棠为他们重新梳头。驿馆内灯火通明,几乎所有房间都点上了灯。萧满他们走后,陆陆续续有来自其他地方的表演团入住,直至此时,院子里还停放着数件行李,不少人进出忙碌。都不是独住一屋,屋中人天南海北说着事情,声音混在一起,显得分外嘈杂,唯独西厢尽头那间屋子黑着,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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