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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冲动容易,冲动怎么收场,那就是个问题了。
倘若没有京城这场大祸,长庚肯定不会做出那么胆大包天的事,在这场战乱之前,他甚至也没对顾昀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否则也不会一躲四五年。
顾昀是他终身的慰藉,不过按着正常的发展,大概这辈子也就止于此了,他已经将心意剖白至此,顾昀也已经用他这辈子最柔和委婉的方式把话说开了,以长庚的自尊心,便绝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纠缠。
他为了顾昀做什么事、走一条什么样的路,都是他自己的事。
他有的是心机,可不愿意因为这种事用在顾昀身上——那显得太廉价了。
他们俩会把这一点走岔的感情当成一个有点尴尬的秘密,漫长地保持下去,等长庚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磨砺到可以拿这些心意出来闹着玩,随口调笑,或是时间长了,顾昀那没心没肺的东西自己忘了这码事。
长庚从小克制惯了,只要他还没有彻底疯,他会一直克制到死。
心存欲望,尤其是不切实际的欲望,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不论是财欲、权欲还是其他什么——其实都是身上的枷锁,陷得越深,也就被缠缚得越紧,这种道理长庚心里太清楚了,因此他一刻也不敢放纵。
可惜,道理知道得再清楚也没用——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城下一念之差,让他将这一步迈出来,再加上顾昀那没有回应的回应
姑且不说长庚还能不能像从未得到过任何希望时那样痛快地放手,就是在顾昀心里,他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至于伤病交加的顾大帅,他简直头都大了两圈。
此事他认为自己的责任比较大,说起来实在心虚,因为一般情况下,倘若不是他默许,长庚是不太可能碰得到他的——而就算当时一时混乱没回过来,出了“意外”,他也不应该是那种放任的后续反应。
顾昀其实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他一闭眼,就仿佛能看见兵临城下的炮火声中长庚那深深凝视向他的眼,好像一天一地中间,那双眼睛里只放得下一个自己。
没有人——特别是男人,能在那种眼下无动于衷。
顾昀一个鼻子两只眼,并未比旁人特殊到什么地方,也有七情六欲。
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单纯地将长庚视为一个亲近的后辈,可是当儿子养了这么多年,突然变了味道,他也没那么容易转过这根筋。
这时,长庚慢慢地俯下身,伸手遮住顾昀那双不太管用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自己此时的尊容。
顾昀浑身没有一处听使唤,听不见看不见,一时也没力气说,平生第一次无能为力地任人非礼,目瞪口呆之余,他心道:“他还敢欺负伤患吗?天理何在!”
随即,他便觉得脸上被细细的鼻息扫过,另一个人的气息逼近到难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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