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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延昌笑道:“我们也都很好,只公务繁忙,一直不得闲回乡拜望双亲,承欢膝下,都是儿子不孝。娘,清如呢?上次见她,还是在她娘……身故之时,转眼已经六年了,她肯定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吧?”
施老太太见儿子就想着施清如,搁以往心里不知道得多酸多恨,现下却是断断不敢了,忙指了施清如道:“这便是清如,的确已是大姑娘了,你们父女好容易相见,且先说说话儿吧。”
施延昌便看向了施清如,见她虽只一身简单的素面袄裙,却五官清丽,皮肤白皙,身形长挑,与祝氏十几岁上时,恰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心里霎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好一会儿,他方笑道:“清如,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爹爹公务繁忙,也顾不上照顾你,幸好你祖母和二婶看起来把你照顾得还不错,你娘若是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施清如屈膝一福,淡淡道:“这话老爷还是等待会儿从祖父祖母口中得知了一切后,再来说吧,我就先回房了。”
说完便带着桃子转身自去了。
施延昌看着她挺直从容的背影,大是意外,清如这个样子,与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啊……
他忙看向了施老太爷和施老太太:“爹、娘,清如这话什么意思呢?她这些年,真只有娘和二弟妹教养,连家门都没出一步?”
见施老太爷与施老太太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向了一旁的施二老爷,皱眉道:“二弟,你见了我,也不知道打招呼的,你什么时候与大哥这般生分了?这是兰如吧,上次大伯见你时,你才这么高呢,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不见二弟妹和远哥儿运哥儿,难得一家人进京来探亲见世面,怎么单把二弟妹和两个孩子留家里了?”
施二老爷闻言,耷拉着脸草草给施延昌行了个礼:“大哥,我没与你生分,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日,也没只是出个所以然来。
施老太太见状,只得接道:“老大,你别怪你弟弟,他才受了天大的打击,你不知道,金氏那个贱人……”说着见施兰如还在一旁,喝道:“你这死丫头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喝得施兰如满脸通红的出去后,方继续恨恨道:“老大你不知道,金氏那个贱人竟然给你弟弟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两个儿子一个都不是他的,他居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剩王八,白给姓赖的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施老太太已把话说开,施二老爷也没什么可羞耻遮掩的了。
咬牙切齿的打断了施老太太,“大哥,那贱人如果找别人当奸夫还罢了,竟然就找的是咱们镇上那个赖屠户,她的大师兄,呸,那样一个浑身臭气熏天的杀猪匠,给我提鞋也不配,那贱人简直就是瞎了眼,不,是我瞎了眼,当初才会非要娶她!”
施延昌大吃一惊,“竟有这样的事,金氏不是自来都与二弟夫妻恩爱,爹娘也自来都说她能干孝顺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那现在他们母子三人在哪里?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有证据吗,可别弄错了,白白冤枉了好人。”
施二老爷咬牙切齿的道:“贱人自己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不成?我是说两个孩子越长越不像我,越长越不像咱们施家的人,那个贱人回娘家的次数也那么多,三天两头的不是她爹病了,就是她娘不舒服,不然就是她哥嫂吵架了,敢情都是骗我的!就算已经将贱人和贱种沉了塘,现在想起来,依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施延昌见他情绪激动,转向了施老太爷,“爹,既然是金氏自己承认的,那肯定再冤枉不了她,将他们母子三人沉了塘便沉了塘吧,不过她为什么会承认,你们又怎么发现的?总该有个契机才是。”
施老太爷长叹了一口气,方低声道:“这事儿说来你肯定不信,若不是发生在咱们自家身上,我们也多半不会信。年前腊月里时,清如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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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忙了一天,晚上十点才回家,忘了设自动更新所以更新迟了,请亲们见谅o( ̄︶ ̄)o
不信
“……连善宁大师都奈何不得她,我们自然更不是对手了。”
施老太爷至今说起来,都还心有余悸,“之后她便让金氏告诉我们,远哥儿运哥儿到底是谁的儿子,金氏哪还敢不说,只得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我们,我们这才知道,我们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孙子,竟根本不是我们施家的种,我们白为那姓赖的王八蛋下贱货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施延昌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等施老爷子终于说完了,方沉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也没有怪,是不是你们哪里弄错了,或是有人暗中装神弄鬼?还是你们根本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若祝氏真的泉下有知显灵了,那怎么从来不回来找他,当年最对不起她的人分明就是他……可见什么“阴司报应”,什么“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都是假的,都是自己在吓自己!
施老太太满眼的惊惧,下意识越发压低了声音:“老大,真的不是我们弄错了,也不是我们自己在吓自己,那满井的血水可是全家人都看见了的,她给我们请安时,也活脱脱就是祝氏当初的样子……当年祝氏没了时,清如才七岁,就算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记得祝氏,也不可能祝氏的一言一行,连神态都记得那么清楚才是。这些年家里也从没教过她认字写字,她忽然也都会了,还会自己开药方子了,她当时病得那么重,听说就是吃自己开的药方子吃好的,你说这不是鬼怪附体了,还能是什么,你又叫我们怎能不怕?”
施延昌听得这话,就想到了方才施清如的从容和气度。
他自己的娘自己知道,别说没那个本事教养出那样一个孙女来,就算有那个本事,她也断不会教的。
且清如那一身的气度,也不是她才十三岁的年纪,就能有的,——当然,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生来尊贵,居移气养移体又另当别论,可他们施家离高门大户且远得很。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清如真让什么精啊、怪的,给附体了?
施延昌决定先把这个疑惑压下,解决眼下的麻烦,“这事儿听爹娘说来,的确有些蹊跷,可我还是那句话,子不语怪力乱神,当中一定有什么你们忽略了的地方,我以后自会设法查明的。倒是爹娘和二弟此番进京来,打算住多久?到底桃溪才是施家的根,等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风头过了,爹娘和二弟便回去吧。”
施老太太不说话了,只拿眼看施老太爷。
施老太爷也不敢看长子,片刻方低声道:“我们在桃溪已经、已经没有地方住了……你不知道,清如她让金氏承认了远哥儿运哥儿不是我们家的种后,便说宅子是你那死鬼岳父岳母留给祝氏、留给她的,是祝宅而不是施宅,让我们必须、必须滚出去。我们当然不肯,她就说除非我们不怕死,那就尽管继续住下去,否则绝不会对我们客气。我们都怕她得很,只得准备搬回咱们村里去,可她又说,村里的宅子也是当年祝氏出银子给我们修的,是她们母女的,不是我们的,竟、竟让祝氏那个奶娘袁妈妈的儿子去一把火把宅子给烧了……”
施延昌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清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长得也那般的纤弱,行事怎么竟能如此的果决狠辣?
莫不是她的确让什么鬼怪给附体了?!
施二老爷见不得父母这般迂回半天了,都没切入主题,直接道:“大哥,爹娘可是你的亲生爹娘,我也是你的亲弟弟,现在我们无家可归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们。我们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吃肉给我们一碗汤喝,你吃干的,有一碗稀的给我们便成,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吃得差点穿得差点我们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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