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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姝转了一圈,有点儿不耐,楠大的老师们都挺有钱啊,几乎人人都有车。转了挺久,离上课地方最近的露天停车场,终于开走一辆车,她顺势停进去。拿上副驾的相机下车,正好与旁边一辆黑色宾利上下来的女孩儿对上,对方见着她,貌似十分高兴。“姐!这么巧。”颜姝笑意如常,说话却不客气:“不巧,看见我还得卖笑,挺辛苦吧?”对面的女孩儿是她的便宜继妹,颜城在她13岁时再婚,那边带过来的女儿。徐双宜脸色变了又变,余光瞥了眼身后车里的男人,强颜欢笑:“今天叔叔送我来的,姐姐很久没见叔叔了吧?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叔叔肯定也很想见你。”这话说的,颜家谁不知道他们父女的关系,颜城很少见她这个女儿,过年都不一定能见一面。圈子里没人不在传,以后颜家说不定要被颜城给了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女。他要想见自己,估计是要到了定棺材板儿的时候,回光返照回糊涂了。“不,他不想。”颜姝摆弄着相机,语态随意而坦然。到底年龄小,徐双宜眼里漫起不合时宜的笑,与刚刚见到她的欣喜,冲突得恰到好处。颜姝忽然微微往前倾了一下身,轻声问:“知道他为什么不见我吗?”她说的是不见,而不是不想。“……为什么?”徐双宜表情逐渐僵住。颜姝眼里挑起玩味的笑,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几乎是用气声说:“他怕我啊。”“你不说我是精神病么?”颜城几乎不让她回家,许是出于那点儿可怜的愧疚,每年公司的分红与每月的巨额零花钱,却是按时按点地打在她卡上。她也从来不客气,他给多少收多少,该花的绝不少花。不,她早已经没有家。秋日的阳光,从校园马路边的树梢间泄下,落到她肩上隐隐跳跃,微弱浅淡的光,并不能温暖冰封已久的灵魂,倒衬出几分刻骨的森然。徐双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克制不住地后退一步,颜姝在她的眼里清晰地看到了,先是不可置信,后是惊恐,从黑色瞳孔里丝丝密密地钻出来。这一刻,她体会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体内压抑已久的暴虐因子争先恐后地沸腾,试图喷薄而出。眼里闪过兴奋,她举起相机,“咔嚓”两声将这有趣的一幕记录了下来。快门声如针芒一样戳在徐双宜脆弱的心脏上,瞳孔骤缩,手忙脚乱地转身往教学楼跑去,仿佛身后的人是魔鬼化身。颜姝的像机追逐着她的背影,从聚焦的镜头里看着对方跑了一段路,半路上撞到了人,连歉都没道,慌忙离开,跑上了马路边的台阶。“现在的学妹怎么这么没礼貌?”被撞到的男生抱怨。他旁边的男生似敏锐地察觉不对,下意识抬头,而后目光顿住。颜姝在镜头里对上他的视线,怔了下,蓦然笑了出来。“咔嚓”一声将他此时的表情留下,她缓慢放下相机,走过去。林至见沈遇书停下,也顺势看了过来,随后压低声音震惊:“卧槽,开帕拉梅拉上学,豪横啊。”颜姝走到他们面前,朝沈遇书抬了抬下巴,笑眯眯问:“同学,请问四教学楼怎么走?”她眼里的兴味,不言而喻,林至鸡贼地撞了撞沈遇书。沈遇书收回目光,往上面一段台阶旁边指了下,声音宛若珠玉落盘:“那儿。”一大坡台阶,孔子像伫立在台阶中间,两边都是教学楼。四教就在五教的对面,她明明两次出现在五教,会不知道四教在哪儿?不知所以的林至唯恐不乱:“小姐姐,我们也在四教上课,一起呗!”颜姝:“好啊。”身后停车场的黑色宾利发动了车子,任“嗡嗡”引擎声有多吵人,颜姝也没回头看一眼。自然也不知道,车上的中年男人,深沉的目光一直未从她身上挪开。一起走上台阶,林至问:“小姐姐是哪个专业的?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怎么没见过?”颜姝脱口而出:“法学。”她帮温玉上课,温玉是法学专业,可没觉得自己在撒谎。沈遇书倏然抬眼望向她。颜姝一点没有说瞎话的自觉,独身独立生活这么多年,她练就了一身数不清的本事,其中一项就是没人分得清她在说真话还是假话。真话假话里总掺着些故意的调戏,谁也招不住。林至也闭了嘴。楠大法学专业,总共五个班,上下几个年级要是有这么漂亮的,他这样的老油条,早应该见过。他悻悻道:“看你拿了相机,还以为是摄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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