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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的碎瓷片被她随意扔到地上,响起“人民币走丢”的声音。细听,在这种声响的掩盖下,还有另一种声音。是沉而快的脚步一下一下地砸在楼梯上,就像是轻松地将两三步楼梯并作一步在走,几步之后又换成了另一种。颜姝感心里酸了一句“腿长了不起”,而后倏地一愣,匪夷所思地望向门口。她以为已经回了隔壁的沈遇书,一手提着她家的药箱,一手端着杯还在冒热气的白开水,正走到门口。她在做什么?……哦,她的手还放在脚心剩余的碎瓷片上,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等等,她为什么要狡辩。下一秒,沈遇书本就冷若冰霜的脸,更是结了冰,声音发沉地质问:“你在做什么?!”药箱“哐当”一声被放在地上,颜姝的手莫名一抖——她装作很镇定,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沈遇书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放下水,擅自拎起她胳膊,把她往一旁挪动一点。刚刚颜姝盘腿拔瓷片,突然被这么一移动,腿有些麻,立即故意出声:“你别动我!”沈遇书果然一下松手,连忙查看她的手臂,边问:“还有伤到哪里?”颜姝眼珠子明目张胆地转了圈,似叹息道:“当然是我心里啊。”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着调戏人,沈遇书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没好气地将颜姝没个姿势的腿扒拉到一边,而后用脚将地上的碎瓷片挥远一点。眼见被鲜血染红看不出原有釉色的瓷片,地板也被拖出长长的血痕,他眉心都打上了死结。颜姝悠哉悠哉地往后一靠,毫无道理地指责他:“对待女孩子怎么能如此粗鲁。”沈遇书似乎是被气得心肝儿疼,懒得搭理她,默不作声地打开药箱。里面的药与上回一样琳琅满目,从高到低摆得整整齐齐,毫无意外地从中找到了止血的药。他半跪在地上,半点不介意地托起颜姝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颜姝的脚十分漂亮,与她本人一样,很瘦。脚背隐约凸起一点骨头,不算很过分,脚趾却圆润,一颗颗指甲与贝壳一样规整,没有异形,一看就是一双烧了许多人民币的脚。可如此漂亮的脚,现在被血迹模糊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毫无性感可言。因此,沈遇书没有一点心辕马意,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这不是他第一次给颜姝包扎伤口,她撑着脑袋,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对方。他的动作比上回还要温柔,小心翼翼地夹出嵌入血肉里的瓷片,两片薄厚适中的嘴唇都跟着用力抿紧,仿佛在做什么精确度极高的实验,差一毫厘就会前功尽弃。额前的碎发被地心引力带着向下垂,以她的视角,看不清对方眼里的情绪。……会不会有心疼?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疼”这种知觉不太敏锐的颜姝,在瓷片小心拔出肉里的时候,她好像感到了疼。沈遇书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问她:“疼?”颜姝不动声色地舒展开眉头,并不在意地回答:“还好,小事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沈遇书又冷了脸,淡淡地说:“那就忍着。”颜姝:“……”包好了两只脚,沈遇书擦了手,试了下沙发边小桌上水的温度,而后端起来喂到她嘴边。颜姝下意识皱起眉,有点儿嫌弃,迟迟不动嘴。沈遇书似看出她在想什么,冷冷地冲她掀了一眼,“自己的脚,有什么好嫌弃?”颜姝:“……学弟可真不讲究。”沈遇书凉凉道:“学姐再不喝,不是晕死,就是吐血而亡。”颜姝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晚自己第几次无语凝噎,脑袋里“坚强”的眩晕与呕吐感,催促着她不情不愿地就着对方摸过她脚的手喝下几口温水。等她双手双脚都包扎好的时候,闹钟里的老大和老二又同时走到了十一。沈遇书除了刚刚给她喂水奚落两句,全程都冷着脸没说一句话。夜已入深,整个城市大多数人都睡了,就算加班社畜也在不断打哈欠。颜姝却十分精神,她本就难眠,加上之前发泄了一阵,今晚是别想睡了。她的目光聚精汇神地瞧着沈遇书收拾药箱,凭着天才的记忆,没有片刻迟疑地把药摆成了原来的样子。她在等待,等待他的道别。然而沈遇书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把药箱放到沙发旁边,而后忽然曲起一条腿跪在她身侧,毫不犹豫地凑上来吻她,和一个小时候前一样,充满了爆发的“狼子野心”。让颜姝莫名有一种“他中途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延续刚刚在她收藏间没有继续下去的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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