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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现下正心烦意乱,一见这貌不惊人的长弓就不由呸了一口:“你这个蠢货,准是又被人哄了,这样的破玩意,还好意思拿来献宝。”
孙聪闻言道:“兄长莫急啊,莫看这弓生得平平,没嵌宝石,也没雕个什么花儿,可有道是大巧若拙,越是看着平常的东西,反而越是顶用咧。”
刘瑾似被触动,他呲牙道:“就似会咬人的狗不叫一样。”
孙聪被唬得一跳,刘瑾斥道:“傻着做甚,还不快继续说!”
孙聪忙应道:“《淮南子》中有个故事,说得是轩辕黄帝一日见到乌鸦在一棵桑柘树上哀嚎,心下奇怪。旁人解释道,缘是因桑柘树坚韧无比,乌鸦如若振翅离开,树枝必然颤动不已,顷刻间倾覆枝丫间的鸟巢。乌鸦为免家破人亡,只得留在原地嚎叫不已。黄帝闻言后,就砍此树做了一张弓,取乌鸦号叫之义,命名为乌号,这就是上古计谋端可乱中原
一连促成弘治朝三次大乱的月池深藏功与名
月池忙拦住他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不过随口一句而已,未必能够奏效。”
张奕面上的笑意一滞,随即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
月池继续摇摇头:“可大臣们不会轻易同意的。”
张奕满不在乎道:“只要是姑母的意思,圣上从来都会依从,圣旨一下,谁还敢置喙。你我不就是这样入宫的吗?”
看得出他的确是被太子表弟吓坏了,说着抬脚又要走,月池再次拦住他道:“张兄,三思呐,你至少得将见皇后的措辞想清楚明白,总不能对她说因畏惧太子如蛇蝎,所以日思夜想离开紫禁城吧?还有,你这么特特去说这件事,只怕……”
张奕发热的头脑这才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道:“要不,待姑母召我用膳时,我做无意状说出来。然后……”
他面色青了又白:“我就再忍忍,待那位叔伯入宫,我可有可无之后,再请辞?”
月池蹙眉不语:“这样或是可行,只是,我还是担心……”
张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月池只得点点头。他们就此分别。夕阳金灿灿的斜晖落在明黄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月池踏着一片金霞离开了这座巍峨的紫禁城。那日在东厂时,王岳也曾问她,为何要用外戚做筏子,她的回答是:“张氏跋扈,屡犯法度,却靠蛊惑圣上,得以继续逍遥。仆为东宫近臣,安能置之不理?”
事实上,为民除害虽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过关键的是,柿子自然要拣软的捏。朝中五股势力,唯有张氏一族,根基最弱,却既蠢且贪。人皆有私心,特别是在厚利唾手可得之际,底线更是会降低,此乃人之常情,不可苛求。只是聪明人尚知把握尺度,避免乐极生悲,而蠢货则被浮云遮眼,只知一味索取,却全然看不到脚下的危险。
从坤宁宫对峙那日,月池就能看出,即便张奕入宫,金氏仍心存不满,这是因为张奕之父张岐,只是她亡夫堂弟之子,而并非她的直系血脉。如不是因为太子伴读需与他年龄相当,瞧她的意思,是决计不会让张奕得这个大便宜。那么现下,月池借张奕的口,将另一个照顾自己直系的大好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焉会错过?她八成心里想着,皇帝女婿赐封给他们家的官大多都是武官,矮子里拔将军,也能中一个吧。
月池念及此不由讥诮一笑,贞筠端了鸡蛋面上前来,一见她的笑容不由一怔:“你、你是不是最近在做什么?”
月池抬眼看她,接过面道:“为何这么问?”
贞筠头皮发麻道:“你现在的神色与那日同我爹说话时,几乎是一模一样……是不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月池吃了一口面,笑道:“你就不担心是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贞筠瞧了瞧她道:“你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月池不由笑出声来:“知我者,夫人也。”
贞筠面上一红,柔声道:“我们迟早是要回到苏州去做平头百姓的,我哪里当得起一句夫人。”
月池一愣,她随即道:“平头百姓也没什么不好。就像师父说得那样,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1】”
贞筠点点头:“我都听你的,只是你写就青山的时候,能不能抽空帮我画几个花样子呀?”
月池笑着颔首:“乐意之至。”
她们这处往后几天都是一片和乐,可惜宫中却已是山雨欲来。王岳又一次目睹了弘治帝后因张氏家族而争执的情景,只是这次弘治帝却未轻易让步,甚至丢下皇后拂袖而去。这位身体虚弱的皇帝深夜独自坐在东暖阁中,因压抑在胸口的那股愤懑之气连连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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