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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邢风连这些都同她讲了,那她还敢嫁给自己,看来当真是被逼到了绝路,勇气可嘉。
“不用谁告诉我,书上不就这般写的吗。”芸娘往他身边一移,伸出一根手指头,粉嫩的指尖,点在他手里打开的书页上,轻声道,“这儿。”
被她手指头点到的那句,正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裴安:
他盯着她饱满的指甲盖儿,兴致彻底被勾了出来,低声问她,“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很危险,你怎不怕?若被牵连,该知道是什么下场,抄家,灭九族,乃至王家整个家族都保不住。”
他可算承认了。
芸娘完全没被吓唬到,先给他树立了一对夫妻该有的榜样,“又何妨?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既结为夫妻,无论郎君做何选择,身为妻子,都该给予理解支持,永不背弃。”
她与不与他成亲,就凭王家这两千人马,迟早也不是个省心的家族,谈不上谁牵连谁。
他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脸,似乎今儿才第一次将她瞧清。
之前倒是他低估了她,本以为她仅仅是不同于旁的小娘子,目光看得长远一些,有些小聪明身上,懂得替自己谋划。却不料她心思如此活泛,不仅将朝堂的局势看得清清楚楚,还学会了拿捏人心。
他随性合上书页,转过头双眸离她的侧脸,五指不到的距离,盯着她熙和一笑,“那我要多谢夫人,能娶到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甘愿同生共死的小娘子,是裴某的福分。”
芸娘听不出他那话是褒是贬,只感觉他靠自己太近,耳根一红,挪开了一些,点头道,“嗯,不客气。”
裴安:
她确实不客气。
兴致一起来,他不想灭下去,继续逗着人,故轻叹了一声,“原本还不知如何同夫人开口,今日既然被你瞧了出来,我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谋逆之路艰辛,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你我夫妻二人既已同心,对于日后,夫人可有什么妙计可献?”
她顶多就是出两千个人,费脑子的事,她做不来,也不想。
再说,他是状元出身,也用不着她在他跟前班门弄斧。
芸娘忙摇头道,“我不行。”
他怂恿道,“怎么不行了,无妨,说出来我听听。”
造反能是一般人随便出点子的吗,出的不好,便要血流成河,提头去会阎王,芸娘依旧摇头,“我都听郎君的,郎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不怕失败,掉脑袋?”
她一贯不太擅长未雨绸缪,除非事情到了跟前,火烧脚背了,脑子才会动起来。
并非不怕死,而是以后的事,实在是谁也说不准,成功失败,五五对半的机会,还未起事呢,去忧心失败,未免太早了些。
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他呼在她颈侧的气息,看着对面被山路颠簸得露出一角的车帘,徐徐解释道,“嫁给郎君之前,我被关在院子里,哪里都去不了,我便想着,要是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有一天,要我死了也愿意,后来我走出了院子,自然也不会当真去寻死,但从此知道了什么是满足,也明白了何为安于现状,懂得珍惜当下,如今我所过的每一日自在的日子,我都当成是多赚回来的。”
一条耀眼的光线,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冷不丁地划在她眼睛上,照得她一排睫毛又长又密,眼底清澈见底。
“我能嫁给郎君,是我从未想过的福分,成亲后郎君不仅没限制我的自由,还带我走出了院子,走出了临安,之后,还会去到更多的地方,至于咱们今后的结果会如何,我真没去想过,当下郎君给我的生活,于我而言便是我最想要的,就算将来有一天真死了,我也了无遗憾,绝不后悔。”
她避开了照在眼睛上的那道光线,仰着脖子看他,句句都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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