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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靖岳家门口,管锌拨门栓的手再次停滞。靖岳只以为他的彳亍来自于多年累积的对于靖驰牧和容茉的愧疚,靖岳握他的手,轻轻地捏捏又再摩挲着不舍得撒开。
哪有百炼钢,全熔成绕指柔。
“靖岳,我不会再犯蠢一次。”
管锌的语速语调语气都镇定得令人发指,入靖岳的耳却振聋发聩,他笑,情绪浮在眼底,昭然若揭。
他说,“我知道,你不会爱一个人两次,你一直都爱我。”
管锌拨开了门栓,牵手,他先的,适宜的温度产出交流电,正弦曲线如同掌纹,重叠契合。靖岳跟上他脚步的频率,想起自己从前劝管锌--马列主义不信神佛,动心这件事好像没办法完全用科学解释,所以人们在寺庙,在道观,在断情绝爱六根清净的地方求姻缘动凡心。
他求到了。
容茉开门,想说什么又未开口,靖岳叫她,她应了,管锌也叫,换了个称谓,空了一拍的间奏,容茉也应了。
无论当年趋于什么原因分开,羞愧,歉疚,还是他们原本情感就模糊,那六百多天里靖岳对生活对事物的热情好像离家出走,销声匿迹,哀莫大于心死又强颜欢笑。容茉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尝试厘清他们情感的溯源,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是那时候他们对爱情的定义有偏差。
直到管锌来家里找靖岳那一天。
告诉管锌关于靖岳的去处,有冲动的成分在,但她明白,谁都还是要回归自己的生活,前半生不归于父母,后半生也不归于子女。
靖岳只归于靖岳自己。
他们只归于他们自己。
5
“干杵着干什么?眼睛里有点活儿。”
容茉没看他俩,也不知道具体是对谁说的,俩人识趣,跟着去厨房,帮手择菜洗菜。
又是无言,若是转身撞上了管锌立刻慌忙地道歉,又或者同时要用水龙头管锌也会迅速弹开给容茉先。容茉也没有拒绝,三次。
“管锌。”
管锌手里削了一半皮的土豆一咕咚就滚到地上。他明明就叫这个名字,叫了二十年,从前也不会这样,怎么现在容茉一叫情不自禁就会哆嗦呢?他呆立着都忘记捡土豆,土豆滚至容茉脚边。
“你究竟在怕我什么?”
容茉蹲下身捡起土豆,脚步未动,只伸手递过去,管锌忙乱地接又想着措辞来回话。话没出口,土豆拿到手。
容茉背过身洗手,问道,“难道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回来?回来!
管锌愣了愣,又惊愕地看靖岳,他琢磨不透靖岳的表情,是早先就知道还是不知道,似笑非笑,似惊似喜。
“我问你话,你看他作什么?”
审判员既视感,容茉就那么望着管锌,等答辩似的。
管锌神经快要绷断了,莽撞的不安和激动被压在心底,用力克制,于是土豆的淀粉混着水顺着管锌的骨节滑落,黏稠如同粘合剂,挤压出几个字也小心翼翼,“回的,姨姨,我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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