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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再度问起汴京城。小梅却不愿多言,只说那是个不错的地方,少年公子结伴出游,很深的夜晚,路上的灯笼都亮着。街上满是行人,处处各色吃食。柳枝摇,桂花香。汴河上,处处游船画舫,到处管弦歌舞。说话间,小梅眉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终于愁绪深重,最后怨气沉沉。纪初霖也就断了这个话题。“小梅姐姐来我家是想要何事啊?”“纪少爷倒是说笑了。犬子与令正同辈,你却叫奴家姐姐?”“令正?什么鬼?”小梅微有些惊愕,那种神态却又一闪而过。只是笑道:“犬子与尊夫人同辈。”纪初霖懂了。“好的。阿姨、不,伯母你好……”小梅抿嘴轻笑。“伯母你来这里是想要说什么?”“奴家最近听说,纪少爷不能人道。”纪初霖眼睛微微向上一翻。“伯母是来嘲笑我的?”“倒也不是。”小梅指了指伸手垂头丧脸的鹿归林。“犬子最近对春和思念得紧。”鹿归林未开口,他只是气鼓鼓瞪了娘亲一眼,复又将头深深埋下。偶尔微抬头,目光落在乖乖坐在纪初霖身畔的春和身上。手紧紧往下拽了拽衣角。纪初霖回味着小梅的话,悟出味后,面色微微一变,复又笑了。“原来如此。伯母您是想要表达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意思吧。嗯……这话太难听,文雅点儿该怎么说来着?”“莫辜负了女儿韶华。”小梅淡然笑着,将茶盏搁在桌上,无声无息。“伯母还是个不得了的文化人啊!”“奴家也未曾想出生书香门第的纪家少爷全无半点文人气息。”“没办法。我毕竟是疯子。”纪初霖回以微笑。“伯母的意思我是明白了。只是伯母,我娘子年纪还小。”小梅捂嘴轻笑:“纪少爷还真是个怪人。汴京的不少贵人都喜欢这个年纪的女娃。”闻听此言,纪初霖有心仔细打量了一番小梅,眼珠转了转,又瞥了眼鹿归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却又只说当初娶春和花了两百贯钱。“奴家自是知晓。”小梅却未流露丝毫惊诧,甚至流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看来猎户大叔最近的收获不小。”纪初霖出言试探。小梅却说猎户能有什么多余的收入,不过是求一个温饱。纪初霖越发确定自己的推断。“说来,纪少爷似乎对功名漠不关心。”纪初霖一阵干笑。“在千年后我还是很关心的。211和985还是有点儿区别的。但在这个年代,我再关心也没有用。我又不会。”“那么,纪少爷打算过一日算一日?”纪初霖被问住了。看似冷静如昔,睫毛却颤抖得厉害,手中的杯子有些拿不稳,险些落在地上。见他神色有恙,小梅同春和闲聊了几句就带着鹿归林回家。鹿归林一步三回头,颇有些留恋。春和挥挥手,合上门,挽住纪初霖的手臂。“相公,伯母过来要同你说何事?”纪初霖定下神,只问春和是否喜欢鹿归林那小子。“我喜欢相公。”听见答案,纪初霖沉沉松了一口气。“春和啊,最近这几年庄稼收成不错吧。”春和点头。“我就说嘛。最近村里的人一个个吃饱了闲着,只知道关心我和你床上的那点儿破事。一个人来说了第二个人又来了。不行,得想个办法才行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语罢,纪初霖又蹲在墙角忙碌起来。只是之前做这种事他总会让春和走远些别打搅自己,此刻却让春和不要走太远,他说若是见不到春和自己心里就有些发憷。“坐在相公身边,这就是春和的优点吗?”纪初霖沉思颇久,微微点头。“你竟然是唯一一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回门的那天我居然想着鼓舞你和鹿归林那小子早恋。还好没有成功。你是不知道啊,刚才听懂那位梅姐姐话里的意思的时候,我还真吓死我了。幸好,你不喜欢他。”春和不懂什么叫做早恋。但若纪初霖喜欢自己坐在他身边,她就坐在他身边。闻小丽说自己想到不久后的婚嫁觉得恐惧,春和一开始也觉得恐惧,现在却只剩欣喜。只要在纪初霖身边,她就不想搭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看着在墙角忙碌的纪初霖,春和拿着之前到手的花样,一针一线,试着在绸绢中复原蜂飞蝶舞。纪初霖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他忽席地而坐,又让春和给她倒一杯茶。一口将茶吞下,纪初霖又开始喃喃自语。春和早已习惯他噼里啪啦说着自己全然听不懂的话,每一次都说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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