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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国战后的事还没议完,给俞嬴的封赏却先到了——太子太傅。
俞嬴以自己年轻缺少历练、才德不足固辞,太子登门两次,燕侯又将她请到宫中亲自与她说,如此者三,方才接受。
令翊对他们这种三请三让的做派很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俞嬴挑眉:“有意思啊。不如此,如何显得我学问大又不慕荣华呢?不如此,又如何显得君上和太子礼贤下士呢?”
令翊这回是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俞嬴哈哈大笑。
其实俞嬴这太子太傅当得很虚。太子年纪比她大一截子,燕侯年老体衰,时常生病,如今大半的政事是太子处理的,哪有工夫给她当弟子?不过是酬其辛劳,也确实有体现燕君父子礼贤下士的意思。她又是女子,朝中卿大夫不好封,旁的太子舍人之类又不足以酬其功,便赠这么个“太子太傅”与她——以燕国这样的周之旧姬姓国,让一名女子为太子太傅,已经是很出格的事了。
俞嬴与其说是太子太傅,不如说是公孙之傅。她只偶尔与太子谈论些事情,倒是小公孙启被太子领着,正式行了拜师礼,每日来与俞嬴混个把时辰,学些书,听些史,师徒闲磨会儿牙。
俞嬴喜欢启这个小孩。启表面很严肃庄重,其实有点蔫坏。每每看其装模作样,俞嬴都在心下慨叹,不愧是我门中人。
到秋风凉的时候,战后之事议定。旁的与俞嬴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燕齐交质,启将作为质子去齐国。
其实,齐燕已经有不少年没有交换质子了,齐国看不上燕,说讨伐就讨伐,不会遣质来燕,燕自然也不会上赶着送质子去临淄受那没用的罪。此次交质,或许说明齐国打算消停一阵子,近两年不会伐燕了。
如今燕侯年老多病,太子友不能去,让旁的公子们去,齐国使者嫌他们身份不够贵重,于是这质子就成了才十岁的启。
虽说质子一般没有生命之危,但那是齐国啊……
于是大夫江临提议请太子太傅俞嬴与公孙同去,最好再有一二军将相从,太子太傅机智果断,又有军将,定能护得公孙安全。
俞嬴听说这件事时,已经又过了些时日。俞嬴去找太子友。
太子友认真地与俞嬴道:“友是不愿让先生去的。启一个孩童,最多被人轻视,却不会有什么危险。先生不同,先生之名早传到齐国君臣耳中,他们怕是会将损兵折将之事都算到先生头上,先生去,他们定加害先生。”
太子友又笑道:“友还未曾说什么,想不到先反对的是相邦。实话与先生说,友这位伯父,颇有些古板,当初请先生去出使三晋,他还老大不愿意。想不到这回他竟先说‘不行’。君父问他为什么,他只说:‘人家帮了咱们,咱们不能害人家。’”
俞嬴笑了,或许燕国君臣知道自己总会晓得这件事,但这么些时日,他们确实没有来与自己说,这份厚道,在当今列国,恐怕是独一份的,自己愿意承他们这份情,也愿意帮燕国这个忙——况且不去齐国,怎么向齐国的故人们报那一箭之仇呢?
听说俞嬴要去齐国,令翊主动请缨,护送公孙启及太子太傅赴齐。
“将军不信我能自保?”俞嬴笑问令翊。
“不信。”令翊瞥她胸前一眼,大约意识到她是女子,又忙将目光移开,“先生还能自保?能自保就不会让齐人追得——仓皇逃窜,还被箭射中了。”令翊后来终究还是知道了俞嬴受伤及生病的事。
俞嬴觉得他刚才其实是想说“让齐人追得屁滚尿流”。
小令将军说话真是讲究,屁滚尿流怎么了?这回去齐国,咱们保不齐还会被追得屁滚尿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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