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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不快过年了嘛,先帮老头度过年关再说。”
童浩眨巴眨巴眼,忽地探过脑袋来。
“头儿,我发现你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你是那样的——”
“哪样的?”孟朝斜他一眼,“我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办案是不能感情用事,但不代表我们没有感情,像徐财增那样子,谁见了都会难受吧。”
童浩还要说什么,被他一筷子堵了回去。
“这夫妻店刚开业不久,你多吃两口,权当给个鼓励吧。”
童浩抬眼,发现墙上果然贴着几张皱巴巴的“开业大酬宾”宣传单,而他们是这小店里唯一的客人。
老板蹲在柜台后面巴巴地望着,见他也瞧向自己,讨好的一笑,更显可怜。
童浩心一软,没了法子,深吸口气,重新拿起了筷子。
孟朝开车,童浩半躺在副驾,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转脸看向窗外。
黄昏之中,一个裹着破棉袄的拾荒者,正弯腰翻捡着垃圾箱。
“唉,众生皆苦,”他搓着车窗上的雾气,“你说这曹小军也是够可怜的,忙忙活活这一辈子,到底图个什么?”
“再可怜也不是犯罪的借口,”孟朝冷着脸反驳,“李清福可怜不?刘呈安可怜不?这世上受苦受穷的多了去了,难不成都去犯罪?”
童浩转过脸来,直直盯着孟朝的侧脸。
“孟哥,你觉得做警察最重要的是什么?”
孟朝手搭方向盘,望着前方,夕阳的橙红映在他眼底。
“别死。”
“好好说——”
“我认真的,破案之前,别死。我对自己就这点要求,希望能长寿,在我闭眼之前多抓一个,这世道就太平一些。”
他将车偏离大道,拐入一条小巷。
“你呢小童?我一直还没问呢,为什么想当警察?”
“我觉得穿制服特帅——”
孟朝不可置信地斜他一眼,“有病吧你,这什么理由。”
“真的,你不觉得警察喊话时候特别牛吗?”童浩猛地起身,右手比划成枪的姿势,“别动,我是警察,举起手来,放弃抵抗——”
孟朝懒得理他,自顾自衔起支烟来。
“就是我妈不同意,说什么当刑警太危险,死亡率太高,也不知听谁传的谣言——”
“不是谣言,”孟朝扭过脸来,神情少有的严肃,“是真的,咱这行,确实危险。”
“真会死人?”
“嗯,各种各样的死法,穷凶极恶的歹徒,抓捕时的意外,还有常年高强高压的工作模式,加班猝死的也不在少数,”他深吸口气,“哪怕拼成这样,能破的案子也是少数,每年还有很多案件,我们再怎么加班,再怎么摸排,可挣扎到最后却也毫无进展,只能挂起来。一条人命就那么被锁进档案室,或者变成新闻里的一个数字。家属会来哭,来闹,来跳着脚骂最难听的话,当然,他们也会揪着你的衣襟跪下去,额头磕得青肿,求你再查一查。”
孟朝降下车窗,朝外磕了磕烟灰。
“童浩,你刚说众生皆苦,请你记住,再苦也有人守住了底线,警察工作不是儿戏,当善良的人被折损,能拯救他们的不是神,是你。因为你穿着这身制服,因为你是代表着公平正义的警察。”
孟朝瞥了他一眼,半是无奈,半是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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