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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毕,他陡然平静下来,冷冷看着女人怀里的婴孩,眼里凶光一闪而过。
谢思阮躺在母亲的腿上,女人的身体已变得冰冷僵硬,天然的石室内阴冷潮湿,刚出生的婴孩的身体柔弱,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个“成昆”阴狠毒辣,明明是他与“阳顶天”夫人有染,更导致“阳顶天”练功走火而亡,可现在却将所有错都归咎于“阳顶天”的身上。人都已死,还要将仇恨牵扯上不相干的事物上。
可她如今不过只是个任人主宰的婴儿,飘飘荡荡,身似浮萍,亲生父亲又与他有仇,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如今只能看他心中,对师妹的情能否敌得过对男人的恨?
成昆朝谢思阮伸出了手,大掌落在婴儿的颈间,只要稍稍施力,这脆弱而无辜的婴孩顷刻间就会夭折。
无辜?
呵!
谁教你运气不好投生成阳顶天的女儿!
若有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成昆冷笑,又心道:阳顶天啊阳顶天,你武功盖世,我是敌不过你。但你料得到你唯一的血脉就要陨在我手里吗?怪只怪你死得太早,也只可惜死得太早,不能让你亲眼看到这一幕,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刚出生的婴孩胎发乌黑茂密,身上还覆着一层白色胎脂,看不出模样长得像谁。他盯着手掌下的婴孩一时入了神,恍恍惚惚间,婴孩稚嫩的脸竟与阳顶天的相重合,恨意更盛,眼中凶光转瞬即逝,手下刚要用力……
女婴突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两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拍在他的大掌上,似乎是以为他在和她玩,右手握住了他的大拇指,不肯放开,小脸露出个笑颜,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微微弯着,说不尽的玉雪可爱,眉心正中间一抹嫣红,正是师妹的一滴血。
手背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晃似一道闪电劈在他的身上。
这也是师妹唯一的骨肉。
手,突然颤抖着松开。
成昆的身体踉跄着后退一步。他抬头望向师妹的尸身,昔日恩爱历历在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湿润。
他倏然间大笑,说不尽的凄凉,直至声音呕哑嘲哳。
师妹,你倒是好算计。
你早存了死志,又放心不下孩儿,所以引我立下誓言,要我照顾好孩子。
你是吃定了我心中有你,不会逆你的意思。
婴儿仍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歪了歪头,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走开。
说来也奇,这孩子生下来就不会哭,还是在他拍打之下,才随意地嚎上两声。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她一直都不哭不闹的,直到他触碰上其颈间,他本意是要杀了她,她竟对他展颜而笑!
沉默了半晌,他再次上前,只不过这次他从女人的尸身上抱起了婴孩。
谢思阮再次凌空而起,视角变幻,心里松口气。
这时,她才发现石室中还存在第四个人,准确来说是第二具尸体。这是具男尸,就在女人尸体的背后不远处,先前由于被女人遮挡住,再加上她人小视线有限,所以一直没有看到。
这男人长得英挺伟岸,眉眼间萦绕着股正气,他全身僵直,右手执着羊皮卷,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瞪圆了眼睛,直视前方,两行血泪淌下,血迹早已干涸在脸上。
他应该就是阳顶天了,谢思阮揣测着,成昆刚才放弃了对她动手,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她的眼睛忍不住落到了阳顶天手中攥着的那张羊皮卷上,他在练功时走火入魔身亡,手里拿着的总不可能是随意的东西,最大可能就是乾坤大挪移的武功心法。
这么浅显的事情成昆却没看出,想必是他情绪大起大落之下没注意到。
包括还有一点——
那就是迄今为止,她仍旧赤条条的一个。
他也没注意到,或者说是不曾关心。
谢思阮多多少少有些无语,她知道只能靠自己了,于是潦草地打了个喷嚏。
成昆这才反应过来,随意从衣服上撕了块布,草草将她包裹起来,抱在手里,往通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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