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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虽有自己的打算,但此时并不想如青纹的意,便淡道:“我今日身体乏得很,改日再见吧。”青纹很失望,有些哀怨地看向沈浩初。秦婠又朝沈浩初开口:“园中人事我还没想好,不过青纹、蝉枝几个丫鬟都是惯常服侍侯爷的老人,不知侯爷可有打算?”沈浩初饮了两口茶,站起身:“没有,你既是侯夫人,这后宅之事理当交由你决断,这里一应事务便听凭你的主意。”青纹脸色一变。“如此,我便作主了。”秦婠跟着站起,没有推辞的意思。“辛苦你了。”沈浩初放下茶,看了眼时辰,“我……晚上有些书想看,就宿在琼海阁了,你不必等我。”秦婠挑眉——果然,他不愿留宿她这里。看来,是她多心了。“是。”她略欠身,又道,“侯爷宿在琼海阁,那边可没人服侍,侯爷挑两个人过去吧。”青纹又是一喜,盈盈大眼望着沈浩初,旁边的蝉枝“嗤”了声。沈浩初断然拒绝:“不用,我不习惯看书的时候身边有人,谁都别过来。”看到秦婠大眼落在自己身上,他又改口:“如果你有要事,可以来找我。另外,劳你帮我准备一床被褥。”秦婠愣了愣,开口:“青纹,你……”“被褥让沈逍送过来就可以。”他马上打断她的话。那厢青纹双眸已盈水雾,连送被褥这种活儿他都不让她做,这是怎么了?————沈浩初不在,这蘅园就是秦婠的天下,屏退众人,她便自由自在。纵然心思繁杂如麻,种种怪象解释不通,但也架不住她的倦怠如海水来袭。床软被轻,秦婠不愿再想白日之事,沉沉睡去。一觉香甜。翌日天晴,正是出行的好时间。秦婠早早起来梳洗妥当,出园时正要去请沈浩初,他却已经带着沈逍在蘅园外等她了。两人同去丰桂堂给老太太请过安,被老太太留下用过早饭方出府去往秦家。马车碾过石板路朝秦府驶去,车内铺锦着缎,点着淡淡百合香,沈浩初倚在枕上看书,秦婠靠着窗,两人都不说话。街巷上的喧哗声隔帘而来,让秦婠有些恍惚,像做了个漫长的梦。她伸手挑开窗帘,一缕风扑面而过,吹散她的恍惚。熟悉的长街,她曾执伞走过,曾被喜轿抬过,曾坐马车驶过,也曾坐囚车狼狈而去……记忆里熟稔的朱红大门一点点清晰,作为被秦家放弃的族女,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堂堂正正地走进这扇门。父亲与母亲的容颜渐渐浮上心头,她激动地按住窗棱。可不过片刻,她的喜悦又被另一股冷意冲毁。回到秦府,便意味着她会遇到秦舒——那个被沈浩初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正是因为秦舒,她才不得不嫁入秦府,与沈浩初当了一世怨偶,还累及父母。这一次,纵她粉身碎骨,也决不叫旧事再演。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到了啊,大伙平安夜快乐!何寄秦府的路直来直去,甚少弯绕,过了影壁就是昭和堂,堂间本已经坐了人,看到被管家迎进门的沈浩初与秦婠时,那几人便都站起。其中一人年近四旬,身着宝蓝锦袍,冠髻规整,蓄着两撇美须,相貌儒雅,便是秦婠父亲秦少白。沈浩初爵位在身,本要拜会秦婠祖父秦厚礼,只是不凑巧早上宫里下了旨意,让秦厚礼进宫议事,故今日只由秦少白领着一众族亲见他。从前世到如今,仔细算算,她已经有一年时间没见过父亲,而今看到他好好站在眼前,秦婠脚步不由自主加快,却在上照和堂石阶时崴了脚,虽不至摔倒,到底身形不大稳当,眼瞅着人有些歪斜,旁边飞快伸来手臂,待秦婠扶定后,才看到扶自己的人是沈浩初。“小心点。”沈浩初一边低声道,一边要收回手,可不料手却被她紧紧扶住。他有些惊讶,却见秦婠眼珠转了转,还没等他猜到她心里的算盘,身边这小丫头身体忽然一歪,人竟半靠入他怀中,他推不得接不得,只好小退半步,扶住她的腰肢。夏日衣薄,纤腰细细,即便隔衣也似脂玉温润,沈浩初的手微微僵硬,也已察觉到她细微的抗拒。明明不想他靠近,她为何……沈浩初不解。那厢秦少白已板着脸过来,沉道:“你这丫头,嫁了人还这般毛燥,走路也不好好走。”“爹。”秦婠却红了眼眶,细糯的声音打着颤。多久没听到父亲这一声斥责?她已记不清,只是记得母亲死后,父亲一夜苍老双鬓灰白的模样,还有被流放时步履孱孱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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