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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说东都买房划算,转个手便能赚不少钱,那她自己去买,他们租她的便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温殊色看向大公子,满脸诚意地询问他的意见。屋内突然安静,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大夫人心里的雀跃荡然一空,先回过神。她就说呢,这温二怎可能突然转性,果然憋了一个大招,她去东都买房产,让他大房来租,她倒是会想会算。可这样的说法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大夫人哑口无言,谢大爷也没了声儿,先前一口咬定彼此都是一家人,竟让她钻了个空子。倒是大公子被跟前的女郎一问,尤其是她望过来的目光,又让他想起适才她眼里的那抹失望,无不讽刺,脸色一僵,起身同谢大爷和大夫人道,“调令尚未下来,孩儿能不能去东都还未清楚,父亲母亲不必如此着急,再说即便去了东都,东都之大,莫非还没孩儿一处容身之地?”没等两人回神,大公子便向上位的老夫人拱手鞠了一躬,“祖母见谅,府衙的事务实在太繁忙,孙儿今日就不留在家里用饭了,等孙儿忙完,再来向祖母好好请罪。”谢老夫人呢,已被温殊色的一番话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大爷和他媳妇儿这两日关起门来密谋合计,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早就听到了风声。大公子的调令八字还没一撇呢,先打起了主意,去东都买房?张嘴一说倒是轻松,谁给银子?他们这是生怕从老三手里攥不到钱。果然,今日大爷突然来了她这儿,说老三娶了媳妇,一家人还未团聚过,中午在她院子里设桌宴席,把大家都叫过来,让她享享天伦之乐。什么天伦之乐,就是他设给老三一家的鸿门宴。原本打算两个小辈若是不好拒绝,她自己出马,横竖也是个偏心眼,那就随性一偏到底,谁知道三奶奶竟想出了这么个好法子。谢老夫人心头暗自咨嗟,“妙。”想起方嬷嬷前两日同她说得那句,“三奶奶就是个宝贝。”总算感同身受了,可不就是个宝贝疙瘩吗。大公子起身同她赔礼,谢老夫人才回神,知道他是被自己父母架起来下不了台,也没拦着,嘱咐道,“公务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转头又吩咐南之,“待会儿宴席上的菜,分出一些,给大公子送去衙门。”谁还有心情惦记着饭菜。谢大爷屁股底下的椅子如同长了木钉,也坐不住了,遂起身同老夫人道,“我去瞧瞧他到底忙些啥,等会儿若是赶不回来,母亲先用饭,不用管我。”谢大爷跟着大公子身后追了出去,只留下大夫人和一众小辈。二娘子到底沉不住气,对着温殊色冷哼一声,招呼也没打,甩袖一溜烟跑了出去,大娘子赶紧追上,“我去瞧瞧二妹妹。”这一走,屋里的二爷二奶奶也找着由头走了。二房只剩下了大夫人,要她陪着眼前这位机关算尽,不毛不拔的铁公鸡吃饭,她怕被噎死,也没再留,“这些小辈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简直目中无人,自私自利竟都想着自个儿,我非得去教训一番”一番含沙射影,实则骂的是谢劭和温殊色,也算把自己心头的气泄了些。大房的人是一个不剩了。温殊色扭头看了一眼谢劭,原本热热闹闹的家宴,突然变得清冷,自古以来谈银子都费感情,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谢劭早上被周邝拉回去,空腹喝了半罐茶,脑子还停留在温二说的那些汤汤水水上,一阵饥肠辘辘早就饿了,偏头问老夫人,“祖母饿了没,要不咱们先开饭吧。”“行。”谢老夫人吩咐南之传菜,满身是劲儿,招呼两人去饭桌,“他们个个都有事,就咱们祖孙三人闲着,今儿不着急,慢慢吃。”谢劭扶着老夫人,温殊色跟在身后。落座时谢劭突然转身,“我最近也有些头疼,麻烦小娘子明日把你刚才说的那什么鸡汤药,也给我炖上一份。”没等温殊色应,老夫人先笑着斥道,“你倒是会捡便宜。”气氛轻松,并没有因大房几人的离去而受到影响,温殊色放了心,爽快地应道,“好,明儿我就给郎君熬上。”碗筷很快拿了进来,温殊色坐在里侧,南之先摆给了谢劭,正欲绕过去,却见谢劭抬手把面前的那副碗筷递给了温殊色。南之又重新给他添了一副。谢老夫人看在眼里,他这个孙子,除了败家懒散之外,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在东都出生,三岁便开始启蒙,天资聪慧,哪个先生不夸?书香墨韵熏陶出来的人,即便是懒散下来,德业规矩也是刻在了骨子里。再看旁边的三奶奶。今日这一身打扮,比她院子里刚盛开的几盆兰花还亮眼,长相倒是像温家二爷,却避开了温家二爷的小眼睛,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一对上,自己都跟着精神不好,再细看,面色白皙红润,头一眼惊艳的人,很难有这样越看越耐看的,这样的骨相,摆在东都那也是万里挑一。越看两人越登对。亏得她还躲在屋里怄了几天的气,实属白伤怀了,这不就是菩萨大慈大悲,念在她三孙子心里承受着苦楚,才赐给了他谢家这么一位小娘子。两人成亲后,谢劭住进了东厢房之事,老夫人都知道,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的缘分开始得并不好,便需要日子慢慢来磨练。抱不抱重孙,她不着急,更想看到子孙们的日子过得如意。菜肴端上来,原本十来人的份,如今只有三人,南之让人都换成小蝶,每样先装一些,保障每道菜式都能尝到。谢老夫人挨个先试,遇上个味道好的,便招呼温殊色,“这个不错,你快尝尝。”温殊色虽不挑食,但一张嘴也是个能品味的,点头符合,“嗯,是好吃。”一旁的谢劭没插嘴,但手里的筷子却随着两人的话默默地伸了过去,温殊色还是头一回与谢三同桌用饭,没想到他也个不挑食的,老夫人说的有些菜确实不错,有些的口味却极淡,她跟着老夫人一通夸下去,谢劭也很给面儿,没有拆两人的台。
谢老夫人突然盯住谢劭的下颚,歪过头问,“闲頠这下巴是怎么了?”谢老夫人的眼睛不好使,越近反而看得越不清楚。温殊色闻言,顺着老夫人的视线也朝谢劭看了过去,可坐在侧方,角度不好,什么也没瞧见。谢劭面露疑惑,拿手摸了摸下颚,并没察觉出异常,“哪儿?”“左侧”老夫人指了个位置,盯着他的脸也就罢了,旁边的小娘子也凑起了热闹,一颗脑袋偏过来,越靠越近,到最后整张脸都怼到了他面前,视线倒是毫不避讳地在他脸上打探,他眼睑往下一扫,便见到了她小巧的鼻梁,当真是娇养出来的小娘子,这几日的太阳算是白晒了,水嫩得很,近距离都瞧不出半点瑕疵,再一挪,一双朱唇像极了熟透的樱桃,一时之间,竟把他内心搅起了一丝涟漪。她是故意的吧。拿老祖宗当挡箭牌,实则是想贪图他的美色,正当他百般揣测小娘子到底是何居心,小娘子眼睛突然一亮,目光抬了起来。四目对上,心口冷不防“咚咚”地跳了两下,顿时惊雷大作一脸防备,却见小娘子冲他一笑,“咦——郎君下巴上居然有颗痣。”谢劭:“是吗。”谢老夫人又凑近,温殊色怕她瞧不见,伸出手指戳到他的下巴上,还若有其事地点了点,“这儿。”被小娘子戳到的地方又酥又痒,眼见那股幽香又往他鼻子里钻,谢劭往上一仰头,“温”小娘子的手指倒是先放了下去,也没看他,一脸兴奋地同旁边的谢老夫人道,“上回我去街头算命,算命先生说下巴上长痣的人,乃财痣,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财,果然,他说得没错,郎君不就是嘛”谢劭:这女郎是钻进了钱眼里。谢老夫人瞬间来了兴致,“我看看,竟还有这等说法”—一顿饭吃得欢欢乐乐,到了谢老夫人昼寝的时辰,两人才从院子里出来。一出来谢劭便拉住闵章,仰头问,“有东西?”不过是刮胡子时,弄到的一点小口,无伤大雅,闵章忽略了过去,“公子下巴上确实有颗财痣,嘿嘿。”谢劭:这几日的天气大有要入夏的势头,正午后日头照下来,背心便有了热烘烘的感觉。还没到夏天,温殊色出门没打伞,祥云便去穿堂内给她摘了一块芭蕉叶,温殊色顶在头上,托着脚步跟在前面,吃了饭有些犯困,也没同谢劭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刚到游园外的长廊,门房小厮便追了上来,“三公子,世子说庆州来了消息,有急事找。”谢劭眉头一拧,当下跟着小厮一道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唤道,“温二。”温殊色脚尖都转过去了,又倒回来懒懒地看向他。谢劭望着芭蕉叶下快要睡着的小娘子,“待会儿给闵章支五百两银子。”对面小娘子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开,一双眼珠子圆鼓鼓的,谢劭突然觉得好笑,戏弄道,“娘子放心,库房的钱花不完,就算花完了,你家郎君这不是还有颗财痣吗。”完了,不忘对她扬了一下下巴。温殊色:—回到游园,温殊色看着方嬷嬷把那白花花的银子封在荷包里,交给了闵章。身旁祥云和晴姑姑还沉浸在刚才温殊色一招制敌的惊喜中,晴姑姑把泡好的茶盏搁在她面前,忍不住夸道,“娘子的脑袋真好使,竟然想到了这个办法,如此,温家老夫人也就解脱了。”听府上传来的消息,温家大爷一走,大夫人日日都往老夫人院子里跑,软磨硬泡,颇有老夫人不松口不罢休的架势。甚至把自己的官架子都搬了出来,说二房没有一个当官的,如今资助些银钱给大房,等大房将来起来了,便是二房头顶上的一把伞,否则凭二房一个商户,没有任何背景,将来如何守住家业?听说老夫人气得不轻。倘若娘子自己在东都置办了房产,再租赁给他们,人情给了自己还没损失,他们也无话可说。祥云赶紧问,“娘子,咱们什么时候去东都买房?”东都娘子也没过去呢,要是去置办了房产,往后过去还不容易,她一脸兴致勃勃,却听温殊色淡淡地道,“谁说我要买了?”晴姑姑和云祥齐齐愣住。“我今日的那主意不过是缓兵之计。”温殊色从小就跟着温家大房那堆人打交道,太了解他们,“他们谋算了一番,结果成了一场空,受了打击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等回过神,估计就会来个将计就计,他们要是赖着房子不给租赁的银钱,我还能当真把人撵出去?到时闹起来,被人戳脊梁骨的可是咱们”晴姑姑变了脸色。谢家她不好说,就以温家大房的德行,还真会这样,住久了不就成人家的了祥云着急地问,“那,那娘子怎么办。”“你让人去温家传信,先让祖母缓上两日,过过清净日子,该怎么办”温殊色撑着下颚,“我想想”先前的欢喜突然没了,三人正沮丧,方嬷嬷进屋禀报,“三奶奶,顾姨娘来了,说是来还三奶奶的银钱。”祥云一愣,“这顾姨娘倒是个实在人,拿出去的银子还能回来的,谢家她是头一个。”温殊色倒没多大的意外,让方嬷嬷领人进来。顾姨娘进屋唤了声三奶奶,把手里的荷包递给了她,“今日妾身送出去的一批绣帕结了账,凑够了十两银子,先还给三奶奶,余下的恐怕还得让三奶奶再宽限妾身些日子。”温殊色没拒绝,伸手接了,让晴姑姑给她看茶,“救急不救穷,姨娘不必如此着急,有了再给,我不急用。”顾姨娘又道了谢,临了想起一件事,便同温殊色道,“我听表姐说,他们从庆州出来的路上,看到了一批铠甲将士,应该是洛安一带要打仗,兵荒马乱粮食最吃紧,且庆州今年正值天灾,产不出粮食,三奶奶要是手头上有宽裕的现银,多存些粮食吧,战火一起来,凤城离庆州最近,粮食必然会翻倍,不过也有风险,就怕朝廷的兵马万一过来征用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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