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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滢滢堪堪回神,霍文镜所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柔柔颔首:“你说的有理。”
霍文镜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他压低声音,堪堪足够两人听到。
“若得痴心人,白首不相离。”
元滢滢回之以浅笑。
但是霍文镜的所有伪装,在面对李凌萱时,终于破裂开来。
元滢滢站在桥上,伸手折下鲜花,要霍文镜给她编花冠戴。初时,霍文镜还不习惯元滢滢的指使,只是她的语气随意自然,没有半分颐指气使在。再瞧着元滢滢稚嫩青涩的脸蛋,柔软期盼的眸子,好似是一个小妹妹,在求着身旁的哥哥做事,叫人无法拒绝。时至今日,听到元滢滢的央求,霍文镜已经能够神态自若地接过满满一捧鲜花。他手指修长白皙,在色彩艳丽的花朵里穿梭着,不一会儿就编成了一只美丽的花冠。
元滢滢轻拍着手,替霍文镜喝彩。
正当霍文镜要把花冠,递给元滢滢时,她却垂下脑袋,将乌黑柔顺的发髻,展现在霍文镜面前。
霍文镜手指微顿,明白元滢滢的意思,是要他替她戴花冠。
妥协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没有及时停下这一说,只有越退越深。
但霍文镜显然不知,他只想着,不过是戴花冠罢了,他连编制花冠这样琐碎的事,都替元滢滢做了,不多一件小事。
霍文镜举起花冠,不偏不倚地戴在元滢滢的发髻上。有几缕发丝缠绕在鲜花中,他伸出手,拨弄花瓣,将发丝拢回原先的地方。
微风吹起两人的衣袍,带着清甜露水的鲜花香气,掺杂着桂花油的味道,朝着霍文镜涌来。他正低眉,眼神专注地帮元滢滢拨弄花瓣,那花瓣突然一动,打上霍文镜的鼻尖。原来收拢好的发丝,细细绵绵地贴近霍文镜的唇。
轻柔,很痒。
气氛静谧,让自从出生以来,就满是算计的霍文镜,难得觉出几分松弛。
毛躁的发丝被抚平,霍文镜的手,仍旧停留在花瓣上,他的指甲掐上艳色的花瓣,露珠顺着流淌下来,啪嗒一声,打在他的手腕。
元滢滢轻柔的声音响起:“好了吗?”
霍文镜淡淡收手,解释道:“发丝缠在花冠上了。”
像是在解释,为何他耗费了许多时间。
元滢滢轻应一声,转身对着桥下的湖泊,照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她唇角弯弯,带着未经世俗污染的纯粹。
可这样的女子,她终究要在花楼里,变得腐坏不堪。
霍文镜面无表情地想着。
元滢滢突然转身,对着霍文镜笑道:“真好看。”
霍文镜这才发现,她眼睛偏圆,瞧着懵懂而单纯,眸子中闪烁的光芒,比湖水还要清澈。此刻的元滢滢,满心欢喜都浮现在脸颊,她朝着霍文镜笑着,绵软的柔荑轻抚着鬓间的颤悠悠的鲜花。
霍文镜想着,元滢滢口中所说的“好看”二字,究竟是在说花冠,还是在说她自己?
花冠,繁花似锦,缀满了枝条,自然是好看的。
而美人,笑颜如花,应当……也是好看的。
“……文镜哥哥?”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霍文镜转身看去,便看到了满脸难以置信的李凌萱。她身上穿着普通的衣裙,脸色发白,愣怔地望着桥梁之上的两人。
李凌萱醒来之后,顿觉天翻地覆,他们虽然离开了柴房,但仍然困在花楼中。更让李凌萱心里惴惴不安的是,高羿得知她有疾,只来过一次。霍文镜早出晚归,她根本见不到几次面,殷羡之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丝毫不能顾及到李凌萱此时惶恐不安的心思。
李凌萱从下等房中跑了出来,她要去找霍文镜,找高羿。可她却看到了,心中惦念的霍文镜,正在与花楼女子,温情缱绻。
一种莫名的惶恐,蔓延至李凌萱的胸口。
不该这样的,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她若是生病了,高羿会弄些好玩的把戏哄她,霍文镜会温柔地宽慰她,而殷羡之虽然性子冷淡,也会守在一边。而不是像如今,她被冷落以待。
李凌萱跑到桥上,依稀认出了元滢滢的身影。她心里又急又气,暗道若不是当初元滢滢不肯帮忙,他们早就各归其位,她定然还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何至于沦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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