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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粮食涨价
深山里的羊若是知晓外头有人已经惦记上它们的毛和肉,估计得食不下咽,草都吃不下去了。
卫大虎端着变得温凉的洗脚水倒去院里,把脚盆放在屋檐,闻着灶房里飘出的卤肉香味儿,他实在忍不住,钻进去歪缠媳妇:“好桃花,你切块猪耳朵给我尝尝,我试试卤入味儿没。”
桃花刚洗完碗,这会儿手还是湿的,见他掀开盖子,瞧着是一副今儿不吃一口卤肉誓不罢休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咋就这般馋,若是叫外人知晓,还以为你多久没吃肉,我亏待你啦?”
卫大虎嘿嘿嘿直乐,桃花看得又气又好笑,没法子,她只能用筷子把切成两半的肉捞出一块来,切小是为了方便卤入味儿,如今却是方便了他嘴馋要吃肉。刚出锅的卤肉冒着烟,烫手得很,肉已经炖至酱色,瞧着很是让人垂涎欲滴,口水分泌。
不敢直接伸手去碰肉,只能用筷子抵着,桃花离得近,也觉得香的不得了,她在卫大虎焦急的催促下切了厚厚两片,都没来得及用筷子去夹,那双大手便伸了过来,徒手捞起肉就往嘴里丢:“嘶……烫。”
烫过后便是香,刚出锅还烫着的卤肉糯糯的,嚼着粘牙齿,比放凉了当下酒菜时还要入味儿好吃,热卤和凉卤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口感。
“好吃,好好吃,媳妇你再给我切两块。”他嘶嘶嘶喊烫嘴,偏又半点舍不得吐出来,桃花也没想到他居然伸手来抓,他那手可是刚给爹洗过脚的!
桃花都震惊了,泡过洗脚水的手一眼便能看出来,指腹都被水泡出褶子了,他就用刚给爹洗过脚的手捞肉吃??她忍了忍,还是忍住问道:“你,你你洗手没?”
“爹洗脚的时候我不就把手洗干净了?”卫大虎一脸理所当然,又催着她再切几片,“赶紧的媳妇,趁热多切几块吃,已经入味儿了,待会儿便把火熄了吧,肉就别捞出来,让它在卤水里泡着,明早我往灶膛里加些柴火,烧热就能当早饭吃了。”
桃花都不晓得说啥了:“你这是啥歪理?用洗脚水洗手,手就是干净的?”说罢见他又要伸手捞肉,递着卤肉的筷子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上,“不准碰!”
九尺猛汉,硬是被当成贪嘴的小娃子背大人用筷子抽打手背,小娃子被打了会喊疼,他却不会,他皮糙肉厚,半点没觉得疼,被打了没收手不说,反而缠着媳妇要肉吃,桃花捞起来的这块大肉,硬是叫他生吃了一半,也不晓得他那肚子咋装的。
便是吃了一半,他尤不满足,还是桃花把肉给丢回锅里才作罢。吃啥啊,不能吃了,爹也惦记着这口呢,明儿起来见锅里少了一半,晓得他晚上在灶房里偷嘴,她担心他们父子俩会打起来。
酒还没买,下酒肉便要吃完了!
酒足饭饱,有些人自然开始思桃花,山下的夜里是寒冷的,但被窝里的温度却是滚烫的,小夫妻浓情蜜意,自然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直到后半夜,屋里的噫呜声才停歇。
第二日清晨,卫大虎终是没有吃到他心心念念一晚上的热卤朝食,他爹起来头一件事便是去灶房打转,自然瞧见了锅里的肉少了一块,气得是当场吹胡子瞪眼,就晓得他小子的孝顺都是短暂的,居然敢背着他吃他的下酒菜!
就这,他还猪肉丢地上呢,呸!你有本事丢,你有本事别吃啊!
卫老头气得是朝食都没吃,洗漱完,揣上银子背上背篓便从后山那条路去了镇上,他要去镇上吃肉丝面。他以前去镇上都是吃素面,素面七文钱一碗,他每次能吃两碗,肉丝面要贵些,十一文一碗,他通常是不咋吃的,肉少还贵,不划算。
山路走得快,到镇上时,天才刚刚大亮。卫老头背着空背篓去自己平常吃面的面摊时,一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镇上的变化,咋说呢,感觉哪儿都没变,可又觉得处处都不一样了,行人的脸上再不是悠闲自在,挑担的汉子浑身紧绷,街上的妇人小媳妇变少了,连素日里东街跑西街窜的小娃子也不见了。
他还格外注意了一下路边的乞丐,没有他儿子形容过的小乞丐,都是写光着胳膊腿浑身脏兮兮的老乞丐,瘦的跟个骷髅架子没啥区别,满脸凄苦。
“叮铃”几声脆响,老乞丐面前的空碗里被丢进几个铜板,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脏兮兮的手立马伸过去把碗里的铜板抓起来塞怀里,似乎生怕人抢了去。
卫老头没听身后的吉祥话,他走到面摊,正准备找个位置做下,旁边桌两个吃完素面正掏钱付账准备离开的客人被老板拦住,他掌心里摊着十四个铜板,是两碗素面的钱,赔笑道:“客人,您许久不曾来镇上了罢?如今镇上啥都涨价了,粮食涨价,面粉也涨价,我们这面摊也涨价了,如今这素面是十二文钱一碗,你们吃了两碗素面,共是二十四文。”
“什么?二十四文?一碗素面十二文一碗??”其中一个汉子震惊过后便是生气,怒视面摊老板,“你家的肉丝面以前也才十一文一碗,便是要涨价也不是这么个涨发,一碗素面竟卖得比肉丝面还贵!你也太过心黑了!”
“咋就是我心黑?你去周围问问,就这些日子,谁家不涨价,便是一个杂粮馒头如今都卖五文一个,更别说那白面馒头和大肉包子!”面摊老板气得浑身发抖,他心黑啥,心黑的是那些粮商,是王记粮铺,自从镇上治安变差,王记换了个掌柜后,那粮价可谓是一天一个样,原本五文一斗的大米,如今已经涨到十八文一斗,这才多少日子便翻了三倍有余,且瞧着还没到头呢!他进价高了,原本买七文一碗的素面涨到十文文咋心黑了?他没涨到二十文一碗都是他心善!
那两个汉子确实许久没来镇上,不晓得如今镇上是个啥光景,他们嚷嚷着叫周围人评理,但周围的商家没一个搭理他们,倒是有那热心的过路人,叹着气对他们摇了摇头,叫他们把钱付了罢,这老板没坑人,是镇上粮铺涨价了,疯涨,他咋可能还卖七文钱一碗,不得亏得全家流血泪啊。
卫老头见俩人骂骂咧咧从身上掏钱付账,他坐得近,他们对着面摊吐口水,好悬没呸到他身上。原本还想吃两碗肉丝面,他这会儿也闹不准一碗肉丝面的价格了,身上倒是揣着银子,但超过他的心理预期,他也是不愿吃的,便问面摊老板:“既然素面涨了价,想来肉丝面定也涨了?”
面摊老板苦笑道:“不敢瞒客人,肉丝面也涨了,不但粮食涨了价,镇上的两家猪肉铺也涨价了,如今我这面摊一碗素面卖十二文一碗,肉丝面则卖十九文一碗。”他自己说完都觉得脸红,不敢看卫老头,他虽然半点不亏心,毕竟他的面摊涨价是因为粮铺和猪肉铺都涨了,他不想亏本才随大流涨的,但这一涨便是好几文,他脸臊得慌。
卫老头点点头,倒也没说啥,他出门打算的是来镇上吃肉丝面,这会儿是吃不起了,别说肉丝面,便是素面他都不敢再点两碗,而是吃完一碗便作罢。
不咋饱,但好歹填了个胃缝,饿得没那般难受了。付了十二文钱,背上空背篓,他先是去了成衣铺子,他一个汉子也不咋会挑选,对老板说只要暖和便行,也没啥款式可挑,除了男女款大小不一样,颜色都是灰扑扑的,但是真的暖和,棉花填得很足。当然价格也贵,一套便要三两银子,他没咋犹豫,一共买了三套,他一套,儿媳一套,儿子一套,这一下便花去了九两银子,荷包缩了个大水。
从成衣铺出来,背篓已经塞得满满当当,冬日的衣裳鼓囊囊的占地方,他为了安全,还叫老板给他在外头罩了层油纸布,用绳子紧紧捆着。如今镇上怪相横生,钱厨子去隔壁镇买个酒都能被人打死,他也防着这手呢,身上一直揣着刀子,银钱也藏得紧。
接着他又去了粮铺,原本还想看看如今的粮价是否真如面摊老板所说已经从五文钱一斗长到十八文一斗,结果连粮铺的门都没能进去。
这会儿时辰还早,但王记粮铺的门口便围满了人,有人是举着空米袋嚷嚷着赶紧开门她要买粮,更多的人则是对着粮铺吐口水破口大骂新来的掌柜心黑手毒,咋就敢这般涨价?这些年粮价一直是五文一斗,咋他一来便涨到了十八文一斗?
莫不是他瞒着上头的老爷私吞银钱罢??
众人群情激奋,实在是没法啊,这粮价一天一个样,两日前还是十五文一斗,这才过去多久便又涨了三文,可他们又不能不买,镇上两家粮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这家涨价,另一家立马换牌子跟着涨,这一涨便停不下来。
卫老头站在不远处瞧着,见他们越骂越凶,结果粮铺的门一开,骂声顿歇,原本骂人的那些却是最先举着粮袋要买米的。
他看着这一幕,感觉浑身冷飕飕的。抬头一看,天又阴了,瞧着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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