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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十来日,谢云初忙着走亲访友,巡视铺子书院,王书淮每日除了廷议,其余时间大多陪伴左右。中秋这一日,王府热热闹闹办了一场家宴,算是为谢云初接风洗尘,王家外嫁女均回府吃宴。长公主出事后,段家问罪,大老爷被发配边关,大少爷段书照被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做官,大太太和大奶奶苗氏倒是被保下来,只是再也没了往日被王家庇护的风光。长公主的家产被没收,连带三老爷和四老爷被分的财产也都收了回去,二人毕竟是王国公嫡亲的儿子,仍官任原职。倒是王怡宁,本要被夺去郡主封号,却因救女眷有功,从郡主改封县主。姜氏夫妇一离开,谢云初上头少了一层公婆,日子别提多松快了。王书淮已经是王国公府毫无悬念的继承人,整个家自然是由谢云初来当,底下管事没有不服她的,再有周敏从旁协助,便是信手拈来。八月二十这一日,谢云初去谢府探望谢晖,至傍晚酉时方回府。两个孩子热切地奔过来。珂姐儿马上六岁,个子高挑,梳着双丫髻,别上两朵芍药花钿,穿着宋锦小粉裙,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已有了小姑娘的模样。珝哥儿刚满三岁,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架势,端着明致的小脸,跟在姐姐身后迈过来,看着姐姐歪在娘亲怀里撒娇,便牵着娘亲的袖口不说话。珝哥儿性子闷,像了王书淮,谢云初蹲下来,笑着问他,“想娘亲吗?”珝哥儿认真点头,白净的小脸慢慢泛红,好像不太好意思,谢云初被他逗笑,“想娘亲抱你吗?”珝哥儿犹豫了一下,又重重颔首。“那你说出来好不好?珝哥儿想娘亲时要说,喜欢娘亲也要说,”谢云初循循善诱。珝哥儿眼睫特别长,认真注视过来时,能给人一种异于同龄人的安静。他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娘亲抱。”谢云初高兴了,先搂着他亲了一口,又将他抱起来。珝哥儿见自个儿比姐姐高了一截,咧嘴笑了笑,珂姐儿过来挠他,珝哥儿连忙搂着娘亲躲开,母子三人在院中嬉戏,过了一会后厨方向飘来一阵菜香,珝哥儿馋出口水,搂着娘亲道,“娘,我想吃您做的水晶饺子。”谢云初纳闷了,将珝哥儿放下来问珂姐儿,“娘亲没给你们做过水晶饺子,你们怎么突然会想吃水晶饺子?”自重生后,谢云初没怎么下过厨。珂姐儿抱着她胳膊回道,“五弟今日吃了五婶婶做的饺子,珝哥儿馋。”谢云初明白了,“你们先去院子里荡秋千,娘亲这就给你们下厨。”先入内换了一身家常的褙子,春祺给她寻来一片围裙系上,谢云初进入厨房,挽起袖子打算动手。这时王书淮从书房忙完回来,在正屋没寻到人,跟来了厨房。王书淮视线虽有些模糊,却完全辨得清出方向。两个孩子在后罩房前的院子里荡千秋(),厨房里传来谢云初热火朝天的吩咐声。王书淮迈了过去。桂嬷嬷等人见男主人来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纷纷吃了一惊,又稍稍招招手,示意伺候在里面的小丫鬟们退下。王书淮进去时,谢云初正在粘板上切肉。“好端端的,怎么在下厨?”洗了一把手过来,站在她身后打算帮忙。谢云初切好水晶脍的肉,一片片搁在小盘子里,放在蒸笼上,扭头发现他换了一身衣裳,白日出门时明明穿了一件湛色的直裰,这会儿换了件天青色的长衫,将那张瓷白的俊脸衬得十分斯文俊逸,王书淮感觉到谢云初疑惑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方才喝茶沾湿了衣裳。”随后往灶下坐定,问她是否要烧火蒸菜。谢云初道是,王书淮便手执铁钳往灶台下放柴,看他有模有样的做粗活,很有那么一回事,谢云初觉得好笑。“将柴放好便来帮我擀饺子皮。”谢云初吩咐一句,自个儿又将方才切好的碎肉和在葱香蛋羹里,准备包饺子。王书淮重新净了手,挽起袖子过来,“怎么做?”谢云初先做了示范。夫妻二人一个擀面皮,一个准备饺子馅,天青的蔽膝挨着她杏色衣摆,摩擦交叠。王书淮看过来时,谢云初眉目楚楚瞥过去,盯着那双还有些血丝的眼叹了一口气。王书淮问,“怎么叹气?”谢云初无辜地撇撇嘴,“恨我抛媚眼给瞎子看呀。”说完,自个儿先笑了。王书淮手下一顿,面前的娇人儿已经乐呵呵哼着小曲,拿着一双筷子和肉泥,王书淮却凝着她不动,挺拔的身形跟座山似的杵在她身后,在她回过眸来时,吻渡过去,手上黏着面粉不方便碰她,防着她逃离,这一下含得很紧,不算温柔,也不算锐利,恰到好处叼住她,水嫩嫩的面颊被他烘热,湿漉漉的眼泛着潮气,两个人依旧保持着各自忙碌的姿势,只那一处紧紧相依,撕咬。恰在这时,窗口处窜过来一个小脑袋,对着里头爹娘的背影大喊,“娘,除了肉馅,我还要虾陷的。”珂姐儿力气大,嗓门也大。王书淮和谢云初像触电似的,飞快分开,谢云初被他吻得身心凌乱,迟钝地应了一声,“诶,娘知道了”王书淮模模糊糊看清她面颊覆着一层红晕,薄唇轻抿。这一夜,两个孩子吃到爹爹和娘亲亲自做的饺子,有滋有味。膳后消食回到正屋,谢云初用范太医给的药水帮着王书淮敷眼睛,又带着两个孩子读画本,读了一会儿珝哥儿便睡着了,珂姐儿也趴在她肩口打瞌睡。乳娘将两个孩子抱走,谢云初便接着看码头和玲珑绣的账本。至亥时初刻,沐浴回到内室,春祺给她端来一盆药浴,给她泡脚。这时王书淮从外间走进来,摆摆手示()意春祺离开,自个儿坐在她跟前的小杌子,宽大的手掌探下去,将她雪白如玉的足捧在掌心,药水是深褐色的,时不时漫过双足,他指腹在她脚心来回摩挲。王书淮的力道比春祺要大,经脉摸得也很准,比春祺揉捏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舒适。
只是他掌心太烫,谢云初被他裹着时,心尖都被晕热了。敷过药水后,王书淮双目看得更清晰了些,她明眸善睐,明明生了几分慵懒又保持着端庄自持的模样,乌黑的秀发被簪子挽起,有一把黑撮撮的发垂下来,如同绸缎似的铺在他眼前。王书淮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满足,唇角微微勾了勾,继续给她按脚。谢云初头一回知道自己掌心这么敏感,每一下都像在心尖拂过。大约是觉得她脚小玲珑,王书淮摊开手掌将她脚板往掌心比了比,竟也没大。谢云初红着脸俏生生瞪了他一眼,王书淮抬起眸,与她视线撞了个正着,松散的黑发被风拂起,从他面颊卷过,她撩了撩耳发,妩媚风情绽露,他虽是坐着,个子比谢云初矮不了多少,谢云初垂下脸来时,额心抵过去,他英挺的眉眼近在迟尺,发丝飘在他面颊。“书淮”她轻轻低喃。王书淮心被热化了,双目变得幽深,凝着她不动。水不知不觉已冷却,他用帕子将她脚心擦拭干净,握在手里没舍得放。二人隔着水盆额心相抵,“我不在时,你想我吗?”她这样问,王书淮喉结猛地抽动,仿佛有烟雨从他心头覆过,双目深深,嗓子黏住。岂是一个想字了得。他闭着眼,忍耐着内心的悸动,仰目哽咽了下,“想”谢云初俏皮地笑了笑,脚尖从他掌心脱出,顺着他手臂往上攀爬,到他胳膊处,往上垫了垫,够到他的下颚,用玲珑的脚指摩挲他的胡渣。低低的轻笑从唇齿溢出,她肆无忌惮嬉戏玩闹。他竟不知道她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下颚往下沉了沉,让她玩得更尽兴。唇往下滑到她脚心亲了一口。谢云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脚缩回来,“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些把戏?”王书淮抬起明俊的眉目,语气正经,“云初,你哪儿我没亲过?”谢云初被这话给烫红了脸,谁能想到这是当初那不苟言笑圣洁如雪的京城第一公子。回想初见他时,为他相貌才华所倾倒,当时心里想,他会为什么样的女人折腰,今日这个人便蹲在她跟前亲吻她脚心。谢云初逃去了拔步床。王书淮端起水盆送去浴室,沐浴换衣回了内室。谢云初已歪在床榻,玲珑肌骨藏在薄薄的秋褥下,侧对着里面,露出一截纤细腰肢。王书淮留下一盏小灯,放下帘帐上了塌,轻车熟路将人带入怀里开始亲吻。温柔缱绻游走在她眉眼鼻梁红唇,谢云初被他吻得呼吸紊乱,希望他进一步时,他却执着在她面颊眉心,乐此不疲,虔诚而热切。半个月过去了,日日如此。谢云初纤纤玉指扶在他腰身,突然发问,“书淮,你还在怕什么?”王书淮一愣,沉默良久,他悬在她身上半搂住她,嗓音嘶哑,“云初”过去只要碰触到这具身子,或者光是想一想,便热血沸腾,如今却不敢,只是一遍又一遍去确认她在他身下,始终不敢进一步。对他而言,她已经珍贵到不敢轻易去占有。谢云初叹息,看来他心里的创伤还未抚平。思忖片刻,将他双手揽下搁在腰间,甚至主动缠上去,手掌捧着他面颊骂道,“王书淮,你特别混账。”王书淮没有否认,探身下来,将她脊背给捧起,认真道,“是,是我对不住你。”谢云初满嘴嘲讽,“我喜欢你时,你不当回事,如今又眼巴巴凑过来,我死了便死了嘛,你续弦便是,偏要千里迢迢追过来,差点赔了一条命,”“好不容易人回来了,又后怕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很混账?”王书淮深深叹了一口气,埋首在她胸口,苦笑连连,“你尽管骂,我就是个混账,过去不珍惜你,想珍惜时却来不及了。”“我一直以为我拥有了权利,我站了在朝堂之巅,一定会无比畅快,直到你离开,我慌不择路,才明白没有你,我一人孤零零站在高处,又有什么意思?”他如今的久久难以平复,除了余怕,更多的是懊悔。懊悔没有从一开始便将她好好放在心尖,而是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这些道理。“云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可能再辜负你,我把命都给你。”密密的汗珠渗出来,顺着他鬓角滑下,他不假思索探进去,一点点撕裂她的嗓音,谢云初吸了一口气,手臂打颤从他肩头滑下,他这一回可不就是把命给她了么。王书淮迷离的双眸凑到她眼前,撬开她齿关,含糊不清道,“你有产业傍身,你是书院山长,你进可攻退可守,你于国有功,名望浓重,而我只是一个甘愿为你舍命孤掷一注的穷徒而已。”他深深抵着她,汗津津地说,“谢山长,我不要你全心全意,我只要你在心里舍一个位置给我。”谢云初拂了拂眼角的泪,世间万事总有缺憾,没有人生来完美,也没有人生来便能拥有一切,所幸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彼此眼前。谢云初轻轻蹭着他,笑着在他耳畔道,“好。”王书淮只觉心跳如鼓,一次又一次挥汗如雨,在这晚秋的夜极尽所能倾泻难以言说的情意,又用一次又一次的殊死缱绻抚平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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