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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码头停驻几艘小船,此时夜深人静,只有一艘船里亮着烛火。
船头斜倚着一位苍白俊俏的青年,他手中握着一串念珠,随着念珠转动,低吟的佛经从他口中溢出。
银辉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灰白毫无生机,不见丝毫血色,仿佛是一位病入膏肓,将死之人。
夜色里模糊的人影涌动,几道漆黑的影子从四面八方袭来,身披着朱红的衣裳,头戴着僧帽。
几人齐刷刷跪倒在船前,高声呼道:“参见佛子!”
青年正是李兰修避之不及的殷无极,在此守株待兔,已经等了好几日。
殷无极口中的诵经停止,手里依旧转动着念珠,抬起眼问道:“何事禀报?”
当中一人率先开口说道:“我们守在重玄宗各个方向,并未看到李兰修离宗,佛子可要我们乔装打扮潜入重玄宗,将其捉来呈给您?”
殷无极幽幽叹口气说:“不必,他若躲在重玄宗,必是不愿见我。”
“可是佛子的身体……”那弟子欲言又止。
殷无极一把握住念珠,“不必担忧,我没那么容易死。”
那弟子神情复杂,继续说道:“我们虽未发现李兰修离宗,但他的身旁仆役方才离宗,向着西北方向而去,身后跟着一位修为高深的道修。”
“仆役?谁?”殷无极颇为有兴趣地问。
弟子一五一十地说:“一位黑衣负刀的少年,尾随他的道修我们不认识,不过他敛去气息,乔装打扮,藏匿身形,似乎是要对李兰修的仆役下手。”
殷无极对楚越印象深刻,若有所思地说:“这小子一步都不愿离开小莲花,若小莲花在宗门,他是不会离开的——”
“看来小莲花不在重玄宗了。”
说罢,他徐徐站起身来,轻轻地一笑道:“小莲花对我情深意切,离开宗门千里寻夫。”
那弟子一脸喜色,问道:“我们可要去找夫人?”
殷无极点点头,举目望向西北方向,“先去瞧瞧这小子,若他死了,可没人给我们带路了。”
几位弟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催动咒文,肩膀出现一架肩舆。
殷无极跃上肩舆落座,几个弟子抬着他凌空而起,身形化为残影,飞速地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此刻,碧绿的竹林里一道漆黑清瘦的身影浮动,楚越驾驭着脚下乌刀,风吹起衣衫袍角,更显身姿挺拔俊秀。
半个时辰前,他去了一趟千机峰找苏师颜,道明缘由之后,苏师颜将他带到白瀛的洞府前。
李兰修跟白瀛谈完之后,便离宗不告而别,白瀛必然知道点什么。
不出他所料,白瀛不待见他,一个字都不想告诉他。
但在听到李兰修跟着那位鬼界的朋友一同离开,白瀛决定暂时化干戈为玉帛,告诉他李兰修的去向。
毕竟比起“毫不起眼”的楚越,白瀛更讨厌那位鬼界的朋友。
楚越御刀迅速穿过层层叠叠竹林,眼前的山谷豁然开朗。
月明星稀,山谷小径,路边漆黑无光的茶寮里坐着一位修士,头戴黑纱帷帽,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楚越踏着的乌刀一顿,托着他缓缓降落在茶寮外。
他抬手微微一动,乌刀飞回到手中,瞧着修士问道:“前辈为何跟着我?”
无垢灵体知觉敏锐,他隐约察觉有人从重玄宗起,一路鬼鬼祟祟跟随他,只不过他忙着追随李兰修,无心搭理。
但现在人堵住去路,不搭理不成了。
修士指间夹着一枚灵石,本想将他从乌刀打下来,见他自己落下来一怔,随即起身道:“小道友,你可信天命?”
他的声音干哑生涩,似乎是变了自己的嗓音。
楚越神色隐隐不耐烦,哪有多余的时间耽误,“我信不信与你何干?”
修士笑几声,徐步走出茶寮,“我有一本堪舆之书,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小道友可知自己的命运?”
楚越负在身后的手,缓缓地握住刀柄,不动声色问:“前辈何意?”
修士在他面前几步远的位置,顿住脚步,似乎在打量他一遍,“大半年前,我为你卜过一卦。”
楚越眉头一挑,那时候他刚来到渭城,不认识任何重玄宗的人,“你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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