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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第3页）

那人可能藏在衙门、军营、禁军、乃至皇宫里，说不定还不止是一人。

一切皆有可能。

他若贸然举报，死的只会是自己。

“说起来，提灯照魂是某个玄级鬼怪的碎片。”何解意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喃喃道，“会不会就是管事身边那只？”

日光静悄悄照在田地上，同样也照进了管事的房屋。

他关上窗户，将阳光阻隔在外，屋内霎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

“呼……”

黑暗中吹过冷风，吹亮一根蜡烛，幽幽绿光映着管事阴沉的脸，如同绳索，将他脚下的影子拖了出来。

那团影子不断变幻形状，一会儿是择人而噬的恶犬，一会儿是乖觉可爱的麻雀。但只要绿光化作的绳索的另一段在它主人手里，它便只能任人掌控。

握着绳索的是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指甲尖尖染着一点红，如女子柔夷一般精致而细腻。

然而黑暗里响起的却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失去了一只手……我又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可恨。管事，你可找到毁我右手的人了？”

管事谦卑跪下，与影子并排，头重重磕下。

“小人将堂内所有人都审过一遍，用了您教我的方法，确认昨夜无人出门。毁您右手的凶徒兴许不在布善堂，已经离开了。”

“真是奇了。”那只手绞着绳索，把黑影牵到脚边，将它当做脚踏，抬起双脚垫了上去，“除去衙门、禁军和军队的人，皇城中有谁能轻易杀掉一只黄级鬼怪？那可是我的右手，不是鬼怪中的阿猫阿狗。”

“既然如此，那凶手就更不可能在布善堂中了。”管事道，“来此谋生者皆是寻常人，但凡能力强一点，衙门、军营是更好的去处，我想，不会有高人浪费实力蜗居于此。”

手上动作一顿，那人轻叹道：“说的也是，皇城里没有这种隐世高人。”

“罢了，此事你继续盯着，一有消息立刻回话。另外，我失去右手元气大伤，急需低阶鬼怪滋补，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尽快给我寻十只以上的鬼怪过来。”

“是。”

管事叩首应下，风吹灭了蜡烛，人手与黑影一并消失。

“恭送大人。”

管事退出门外，日光温暖热烈地洒在身上，驱散他周身萦绕的从骨缝里渗出的寒意。

他长吐一口气，没来由地想起何解意——那个被所信奉的神祇眷顾的信徒。

管事呢喃道：“我的神也眷顾着我，不管是从前的，亦或现在的。”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我安慰。

因为他解释不了为何刚才没有告诉那位大人，何解意是皇城目今唯一一个从鬼怪手底下逃出生天的普通人。

无妨的。无妨的。

他说服自己，何解意不可能是毁掉大人右手的凶徒，即使他信仰的教派的神使有这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