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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去广元寺吹了风,小弈宣回来当夜就病了,问医吃药好几日,才堪堪好些。这几日天气骤冷,弈宣卧床养病,成日里恹恹地,饭也不肯好好吃。
弈宁一早去母亲的沁园探妹妹,听她说想吃梅花糕了,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匆匆回了自己的简竹轩,让丫头取来襻膊缚了袖子,就去了小厨房。
弈宁喜欢做吃食,但母亲总说闺阁女儿需养的精细娇贵,庖厨手艺有一两道能拿得出手,将来嫁到夫家,偶尔添点闺房之乐即可,不必认真受罪。
是以全府上下,还能时常尝到弈宁手艺的,除了身为当朝太傅的祖父谢渊,便只有年幼的妹妹了。
弈宁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做好了梅花糕。装好了食盒正要回去,见灶房的几个下人正在拣菜,分配午膳和晚膳要用的食材。
听得今日送了新鲜的猪肺来,想了想,便停了脚,叫来灶台的花娘,吩咐道:“那猪肺帮我收拾干净,再准备些泡发的百合,还有川贝。”
花娘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边撩起围裙擦手,一边躬身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大姑娘是预备炖猪肺汤?可要奴婢帮姑娘炖上?是午膳用还是晚膳用?”
弈宁略一笑,道:“是,这几日天寒又干燥,祖父似是咳疾又犯了。你自去忙吧,东西准备好就行,待午息过后,我自己来炖。”
花娘忙躬身到一侧送弈宁出门,嘴里笑道:“是,这天儿冷得厉害,可偏偏就是不落雪。既是给老太爷用的,奴婢就不献丑了,大小姐的手艺奴婢也着实赶不上。”
弈宁莞尔,抬步出门,朝沁园而去。
弈宁在母亲处用了午膳,又好歹哄着奕宣喝了点雪耳粥,待妹妹睡安稳了,才回了自己院子。
丫鬟丁香一边帮她卸拆发髻,一边在她耳边低声禀报:“听说今儿个一早罗姨娘又去了望寿堂,还是跟老爷一起去的。”
弈宁自己取下一侧耳铛,随手丢进妆盒里,抬手又去取另一只。嘴唇紧抿,右边腮帮子鼓了鼓,轻“哼”了声,道:“爱去不去,母亲也不稀罕。”
丁香轻笑:“姑娘说的是。老夫人说什么身体不适,不欲见人。不让夫人去请安,却日日大张旗鼓地见罗姨娘,端的就是恶心夫人。但我看咱们夫人倒是乐得清闲。这大冷天儿的,谁出门受那个罪!”
香叶将被子烘得松软暖和,又放好了汤婆子,待跟丁香一起服侍着弈宁歇下,二人才退到外厢隔扇间,一个照看炭火,一个收拾浆洗好的衣物。
弈宁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风吹得北窗轻呜作响。
想起及笄那日,祖父私下与母亲说的话:“你是个聪明孩子。青瑜混账,你母亲亦是糊涂。当初我既替青瑜向秦家聘了你为儿妇,自是要对你有所看顾。可我毕竟年事已高,终有一日会力不能及。宁儿已及笄,就算再多不舍,家里至多也就再留她一两年。再长,也留不住了,总不能误了她的终生。寰儿不能入仕,宁儿宣儿没有亲兄弟撑腰,家中又无能撑起门户的嫡子,若亲生父亲再袖手旁观,叫她们将来去到别家,如何能有底气?”
“是我教子无方,有负你父当年所托。我亦知你心中委屈,只夫妻一道,既不能得偿己愿,便要能看得开,为儿女打算才是正解。青瑜那里,我亦会规劝,你回去好生想想吧。”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才发现外面竟飘起了鹅毛大雪。
下午弈宁炖好了猪肺汤,又做了几道祖父爱吃的菜,装了食盒。着人把剩余的猪肺汤送到母亲哪里,顺道告诉母亲,她去陪祖父用饭,晚间就不过去请安了。
谢渊住的本元阁离外院较近,因院子后面有一片莲池,正好将其与别的院子隔开了,是以也是整个府上最为清净的院子。从弈宁所住的简竹轩过去,正经要走好长一段路,但若沿着莲池小径穿行,不过片刻就到。
因雪下得大,丁香劝弈宁不要走莲池小径。
“姑娘,还是从望寿堂那边过去吧。雪大难行,这么冷的天,万一滑到池子里,可不是好玩的。”
弈宁却不以为然:“不怕。从那边走要多费许多时辰,祖父的汤都要凉了。你放心,我走稳当些便是。”
及至本元阁外,弈宁见书房外守着的居然是长兄谢寰的贴身护卫长云,知晓长兄正在祖父书房。本不欲进入打扰,打算先入厢房等候。
长云见大姑娘冒雪前来,恐她受寒生病,遂入内通报,不多时,便来厢房告知弈宁,说老太爷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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