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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夏荚此番第一次高调出街,携玉喜、玉乐二侍及八名家仆,行于市井之间,自南街往北街而去。
这龙翔城衣裳最为华贵的是锦绣阁与绮罗坊,首饰最为精琢的是琳琅缀与珠翠福,那胭脂水粉便说不到何为精贵了,当属勋贵之用乃媛春轩。
景和酒楼。
颜正义指向窗外:“予曲,不若说你们大湾之地乃绫罗绸缎之物最为繁盛?怎的你们那的公主好似未曾广面的模样?观其马车,已绕行三匝了。”
叶南樛随眼看去,两架驷车于锦绣阁停下,未几片晌,女子身后几名小厮各抱几匹绸缎,丫鬟手提之物乃为成衣,观其繁复便知皆为上品。
本道是打道回府,未曾想又转身入了那珠翠福。
颜正义忽而兴味盎然,言语讥讽道:“你们这大湾公主平日里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及至皇子封赏宴到了,开始殷勤备至,自顶至踵皆欲以极奢之物,无非想于宫宴之上,夺人耳目罢了。”
不多时,珠翠福门帘微掀,七八人怀抱琳琅珠宝而出,观其气势,似欲继续前行下一家商铺。
外头日光正盛,仿若金盘悬空,天色尚早,叶南樛收回目光,懒道:“何以见得?”
“这不是昭然若揭,明晃晃的吗?大皇子既立此赫赫之功,宫中那位高坐九重的老子得办个封赏宴显摆显摆,那大皇子生得也算一表人才,才华横溢,一鸣惊人,有些极个别女子为之心驰神往亦属寻常之事,这慕安公主十有八九正是为此卯足了全力,欲在宴上出一出风头。”
颜正义一派义正言辞摇头晃脑,女子嘛,粉黛妆颜,无他,皆为博取郎君青睐罢了。
叶南樛其声淡淡:“何以见得她凶神恶煞。”
颜正义愣了一愣,这是重点吗?这大湾人的脑袋怎么总是……思虑有欠通达。
然,这让他说,他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则慕安公主每遇之,皆温婉有礼,未尝稍有怠慢,唯独心内总感其柔顺外表之下,暗藏棘刺无数,究其缘由,难以名状,更是见不得那女子莞尔一笑,总觉着不真切。
摇了摇头,道:“哪有公主深夜独自潜入男子居室的?”
叶南樛晃了晃手中茶盏,杯中一叶茶尖打了个旋儿,悠悠道:“哦,如此便是凶神恶煞,若男子夜访女子居室呢?”
颜正义跳将起来:“若非杀手刺客,便是采花大盗!嘶——可怖至极。”
言罢打了一哆嗦,叶南樛眼观鼻鼻观心,没再与之言,只往下望了眼。
街上杨夏荚已然乘架而去,方才珠翠福的伙计言此去几家铺子边便是媛春轩,杨夏荚是打那去了。
媛春轩的掌柜是位贵妇人,其祖上是做药材生意的,后来开了家医馆,到她这一代未能继续行医,却是自小研究了些女子妆抹之物,未料其效甚佳,不知有何机遇,此后做的皆是王公贵族、仕女名媛的买卖,将铺子开得极大,于这京都之中可谓首屈一指。
杨夏荚步入其中,迎面而来一股香粉味,说不上难闻,却是有些呛鼻,忍了忍,挑了些名贵用品一应带走。
待杨夏荚走后,一袭鸭黄云锦长裙女子从屏风后步出,系着的金线腰带镶嵌了几颗小巧宝石,衬得细长的鹅蛋脸少了些许柔和,细长而微挑的眉下雕琢着一双微扬的眉尾,薄唇轻抿。
这女子正是当朝相府千金杜若娉,此杜相爷府邸赫然三代承相印,威名远播,本欲续四代相业,奈何天不遂人愿,府中屡屡添香,竟无一麟儿,生生十二房佳人,杜若娉便是相爷正室所出嫡长女,不可称相,那便称后,于是府中嫡女皆以皇后规制培养。
“将今日的账本予我瞧瞧。”
“是,东家。”
应声的是位约莫四十的妇人,正是这媛春轩的掌柜秦芩,发髻高挽,髻上或缀珠翠,或簪金钿,整个人珠圆玉润,显得颇有几分雍容华贵,却不想对着那说话的少女躬身见了一礼。
“胭脂、眉黛、口脂、香膏、珍珠粉,还真将这封赏宴当做选郎会了。”
女子翻了翻账本随即攥紧,仿佛要将那页纸捏碎一般,其目如炬,直直地盯着门扉,眸中盛有怒意,这和亲公主定是为封赏宴准备的。
妇人不敢言语,只在旁默着。
……
遍历市井琳琅,商肆珍货悉数罗列入怀,两驷骏马载其物盈满车,目之所及,皆堆积了些女子之物,马车上自然是坐不了人了,于众目睽睽之下,杨夏荚坐于辀架上归府,风头无二。
今日所采买之物亦不复甄择,凡标价异常高昂者,悉数纳入囊中。
京都素有商铺已将慕安公主视为座上宾,皆盼此番大主顾能垂青一至,素有小铺嗟叹:这般富贵何时能淋己头?亦有布衣百姓为此唾弃,将大湾的慕安公主与大昭嘉明公主从头至尾对比评了个底朝天。
杨夏荚自是不以为然,归府后便命人将这些物什于一间空舍全数陈列,择日再作挑拣。
玉喜、玉乐随了杨夏荚一日,已有些飘飘乎。当真第一次见主子于己这般阔绰,那掷金如土的模样,活像一京城浪荡公子哥,若是有人这般待她们,岂非置于云端之上。
见四人皆盯着那卸下来的两大山物什,杨夏荚笑道:“你们四人喜欢何物,自取便是。”
玉安皱眉:“公主择婿之物,怎可赠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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