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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咱们干干净净……”施玉儿转过身来看他,说道:“我只不过是在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我不是物件,我也不愿接受他的所谓情意,更是烦那些人的随意安排。”
灯笼就在沈临川三寸远的地方,为他渡上一层浅淡的光,他的衣上有些许的褶皱,是方才摔倒时留下。
他的发在身后束起,鸦发映着淡淡的暖色,长睫垂下在面上落下一层扇形阴影,闻言,他微微掀起眸子,想看她,却目光只能定格在她身侧的暗色之中。
“神女无心何须介怀,眼前之事又何必伤感,”沈临川微勾唇笑了笑,说道:“我与施恪说来日方长,同样的话我也对你说。”
“来日方长,往后总不至于一直如现在一般落魄。”
施玉儿忽然觉得,或许这句话更适合他。
她点头,记起来他看不见,又低低‘嗯’了一声,见到施诚的身影赶来,便说道:“今日到底还是又连累你了,既然施诚已归,我便也离去。”
她前途未卜,收下沈临川的这句话后,便像是对他告别,施玉儿不知道自己的归途在哪里,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这好心的夫子。
她往前走了两步后又止住,转头对他说道:“多谢你。”
而沈临川背对着她,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句感谢,只知烛火摇晃,寒雾涌起。
后来,施玉儿听王婆子一众人说,那日在祠堂内,施二叔发了好大的脾气,就连老太太都气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最后次日的祭祖法事也是不了了之。
赵姨娘受了冷落,施二叔一个月来再未踏入她的院子。
这倒是将施玉儿惊了一惊,忙又问缘由,原来是那晚众人一蜂拥的进去之后皆是被那驱虫药熏得头晕眼花,那施率亦是险些断了气,是老大夫将人喂了两大碗泔水,才硬生生的给逼醒了。
最主要的是,他当时晕着的时候身上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蟾蜍,那是老太太养了十多年的宝贝,是这个宅子的护宅兽,当时那蟾蜍已经被熏死了,老太太一听消息便气晕了过去。
原本赵姨娘还想辩解一番,却不料施率一爬起来就囔着要捉草虫,气的施二叔当时就提着他一顿打,扇了十来个巴掌才停。
这场闹剧的结果是施玉儿万万没料到的,她得知此事后在院中坐了良久才渐渐明白些过来,心中不由得感慨施恪聪明,这可不算是小小的报复,而是几乎断了赵姨娘和施率的宠。
立冬后的一个月,十一月中旬。
今日老太太的身子健朗了一些,喊众人去屋里说了会儿话后便放了回来。
施玉儿没去,而是坐在窗边吹风。
这几日天凉的厉害,她的屋子里早早的便烧起了炭,她也不敢再出门,不然脸上唇上就被风刮的生疼。
柳氏给她送了雪蛤膏和唇脂,那膏体润润的有些腻,她在屋里涂了便黏的慌,不涂又忧心冻伤了脸,落个疤下来。
她不出门,每日闲着无事,便向管家处讨了些布来做绣活,虽说她不擅女工,但这段时日做下来,却还能做出些模样来。
午时方过,施玉儿小憩后洗了把脸,将那已经见底的雪蛤膏挖了些下来擦在脸上,又将剩的一些擦了手,照着铜镜看过两遭之后,便又到窗边摸出帕子来绣。
窗户开了小小的缝隙,透出缕缕凉风来,她看见外面的天是偏黄色的,枯枝败叶在空中被不断的卷起又落下,除此之外,仿佛没有任何有生命的物体般,都是静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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