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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说,等她有了自己的子女,哪怕许湛要蓄养十个外室、收用多少美妾,都与她没了干系。
苏婉宁心内的阴霾转瞬即逝,便见她靠坐在贵妃榻里舒展了颦起的柳眉,莞尔笑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
月牙见状拧紧的心也是一松,便也笑着回道:“夫人想的穿是最好,日子都是人自己过出来的。况且夫人此等容貌、心性、才智,何愁会被个莲娘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陪嫁来的丫鬟们个个忠心耿耿,苏婉宁也总是信赖着她们的,便答道:“我是不把莲娘放在眼里的,如今渐渐地连世子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话却是无人敢接,好在苏婉宁也没有要从她们那里寻得回音的意思,说完这番话便让丹蔻扶着她去内寝里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后又赶去前院理事。
邹氏出身承恩侯府,祖上不过是卖羊肉起家的屠夫,后因家中出了个花容月貌的娇娇女才入了先帝的慧眼,入宫十年盛宠不衰,连带着邹氏一族也鸡犬升天。
所以邹氏幼时并未像秦氏等世家冢妇般熟读过《女德》、《女戒》,于管家理事一事上更是没什么天分,去岁里还闹出个棉花当纸花用的笑话来。
这也是权势鼎盛的镇国公府为何愿意与日薄西山的安平王府结亲的原因——苏婉宁一嫁来第二日便接手了管家理事的职权,算帐、盘账和调度下人都做的井井有条。
二房与三房都是庶出一脉,只等许老太太作古之后便要分家,邹氏懒散归懒散,却半点也不糊涂,绝不可能让二房和三房的人来分属于长房的好处。
所以苏婉宁日日不得闲,时常要理上一整日的家事,直到许湛归府后方能喘息一刻。
莲姨娘进府之后便住在了离松云苑极远的莲心阁内,纵然路途漫漫,许湛每回用完午膳后却总要去莲心阁坐上一坐,抚一抚莲姨娘尚未隆起的小腹,欢喜地说:“莲娘,我好高兴。”
莲姨娘也高兴。她想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母凭子贵,日日躲在莲心阁里生怕被人暗害了去。
许是天公不作美的缘故,莲姨娘如此小心,却还是因一日吃多了凉食见了红,她不敢张扬、也不敢告诉许湛,便让身边的嬷嬷替她瞧了瞧下身。
那嬷嬷是极懂生产医理的人,当即便对莲姨娘说:“这孩子只怕是保不住。”
莲姨娘伤心了一场,让那嬷嬷去外头的回春馆里买了保胎药来,并抹着泪道:“太太是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才给了我姨娘的位份,爷又是多情花心的,我若就这么没了孩子,往后还有什么指望?”
她素来是个心里极有成算的女子,伤心与惊惧堆在心里后便生出了个趋利避害的毒计来。
*
镇国公府每年开春时都会办上一场花宴,今朝也是如此。
近来翰林院事务繁忙,徐怀安本是不愿去镇国公府赴宴,可秦氏执意要他去花宴上相看相看适龄的京城贵女,否则便要从玉华公主和朱薇县主里替他择出个人选。
徐怀安无法,便只能与秦氏一同赶赴镇国公府。
此番的花宴皆由苏婉宁一人操办,其间只有二房的婶娘赵氏来帮她打了打下手,邹氏非但不出力帮忙,更是指点着苏婉宁要将花宴办的阔绰又大方、要让宾客们满意,又不能耗费太多银子。
苏婉宁为了这事忙得团团转,下巴处还冒出了两颗红痘来,即便用脂粉遮了,凑近了也能瞧见这红痘的踪影。
花宴正日,前来镇国公府赴宴的宾客们络绎不绝。内花园里摆了十来桌花案,春时应景的花种锦绣团簇,连春日里不易瞧见的兰花也摆在了席面上,供贵妇人和小姐赏玩。
人声鼎沸之中,苏婉宁却躲了空坐在了亭台里,亭台毗邻羊肠小道,再绕过一道回廊便是宾客们身处的内花园。
此时一片寂静,她甚至能听见不远处喧闹的欢笑声。苏婉宁也不敢坐久了,生怕婆母那儿的人唤她去做事。
略歇了歇后,她便从亭台里起身,领着月牙往羊肠小道的方向走去,从小道里抄到内花园要比走廊道更近一些。
人还未钻进羊肠小道,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是女子抵着唇舌咬牙切齿的嗓音:“朱薇那个贱人跟本宫抢就算了,陆家那个贱婢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竟惹得怀安哥哥与她攀谈了几句?她也配?”
苏婉宁浑身一凛,旋即意识到说话之人便是她那位高高在上的堂姐——玉华公主。
作为千尊玉贵的嫡出公主,这位堂姐素来是高高在上的矜冷模样,平日里连个正眼也不愿望苏婉宁身上瞧,生怕被污了眼似得。
苏婉宁讨厌又忌惮玉华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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