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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你?”云珩睥睨着搂着他手臂的人,语调像遥遥立在远处的祥云山一样沉稳。虞秋厚着脸皮点头,“嗯。”云珩着实这样做过,她仅是把时间对调了一下,不能算是说谎的。她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脸皮薄的话,这一辈子恐怕都要被云珩压着了。想从云珩手里占便宜,最要紧的就是要没脸没皮,就和云珩一样。虞秋道:“多不讲礼数啊,我肯定是不许的,可是你凶巴巴的,都把我吓哭了……”说着说着,虞秋避开了云珩的视线。“最后亲到了吗?”当云珩问出这句话,虞秋就知道是她输了。要脸的人这会儿就该窘然地赔礼道歉了,谁能追问得下去啊,除了云珩。这让她怎么回,回没有的话,他一定追着讨要。回有的话,梦里都让亲了,没道理现在不可以了。她吞吞吐吐,磨蹭了会儿,答非所问道:“我不许的……”“你最好没说谎。”云珩威胁着说道,随着他话音落地,哒哒落雨声响起。夜雨来得突然,山中比城内清凉,山风从丛林间袭来,带着丝丝凉意,让虞秋手臂上爬起小疙瘩。她松开云珩掀帘去看,看见马车上边挂着的灯笼随着颠簸摇晃不停,照得旁边树影犹如鬼魅,摇曳着拖长、变矮,最后消失在马车后。而更里面的树林中,黑洞洞的不见任何光亮。雨声嘈杂,视野中却给人一众寂静苍凉的感觉。虞秋从未在夜间外出过,去拜祭母亲时总有虞行束与众多丫鬟下人跟着,此时看得心中发凉。她放下帘子重新回到云珩身边,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问:“殿下,你冷吗?”云珩朝一侧的精巧箱笼抬下巴,虞秋不明所以,将箱笼打开了,看见里面有件薄绒披风。她摸了摸脸,慢吞吞将披风打开披在身上,系着脖颈系带时,她转目去看云珩,见他已经支着额头闭目养神了。车厢的角落里固定着两盏琉璃灯,里面不是蜡烛,而是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任凭马车再怎么快速行驶,莹润柔和的光芒始终如一。虞秋看着光照下他俊朗的眉眼,问:“殿下,待会儿外祖父恼羞成怒了怎么办?”云珩闭着眼不说话,他觉得虞秋长进了很多,脑子已经灵活到可以把他的话堵回去了。一定是萧青凝教的。有长进是很不错,就是这长进全用在他身上了,尤其今日这个倒打一耙。也行,她是太子妃,他不为难太子妃,只去为难那个所谓的神仙姐姐。“你累了吗?”虞秋不知道云珩心里在盘算着为难她了,还关切问他。云珩听不见一样没动静。虞秋期盼着萧太尉能够看清余家人的所作所为,能够原谅虞行束与虞夫人,真相将近,她没法像云珩那样静心。外面起了风雨,又黑又冷,她不愿意往外看,就将车厢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没有找到能吸引到她的东西,便又转回到云珩身上来。她看着云珩的鼻梁骨在脸上投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凑近,距离云珩手掌那么远的距离时,云珩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问:“又想要轻薄我?”“哪有!”虞秋脸色红润,抱怨着道,“我是想问你冷不冷。”云珩没说话呢,马车碾过碎石摇晃了起来,虞秋没坐稳,一下子扑进云珩怀中。云珩眼疾手快搂住她,道:“我冷,所以你是来给我暖暖的吗?”虞秋吭哧着没说出话,推着他想要起来,被按得紧没能得逞。侍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殿下,入山了。山路颠簸,殿下当心。”云珩没回话,低着眼与虞秋对视,虞秋眼神渐渐迷蒙,含糊道:“只能给你暖一会儿,但是不能让外祖父知道,回程的时候你也不能让我与你同乘,更不能碰我……”“什么意思?”云珩锁眉,这算什么?在萧太尉面前与他这未来夫君撇清关系?虞秋没法与他解释为什么,被他知道了真实原因的话,外祖父怕是要惹上麻烦了。虞秋模棱两可道:“别管啦,照我说的做就行……”云珩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被一个姑娘说按她的话去做就行,偏生这姑娘自己不觉着这话不对,说完头一歪枕在了他肩上。这么靠着并没有特别亲密,不如梦中那般,更不如少得可怜的几次亲吻时亲密,但足够温暖,是难得的没有任何诱因下,虞秋主动去抱他的。云珩决定暂时不与她计较。虞家父女经常来拜祭虞夫人,当年虞秋年岁还不大,为了方便,虞行束特意让人在马车无法通行处,铺上了青石板。马车停稳,虞秋正提着披风伸手让人扶,被云珩抓着手腕搂住腰提了下来。大晚上,没有丫鬟跟着,没有多嘴多舌的人,云珩是一点顾虑都没了。
虞秋哼哼两声,都落了地了,没机会说这不合适了。侍卫将马车藏起,各自隐去,目光所及处,除了黑黝黝的山林,就剩下云珩一人了。虞秋紧挨着他,老老实实地给他牵着手。云珩一手持伞,一手牵着她,见她提着灯笼,听见一点声响就惊慌地转头向四面打量,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可记得你祖母?”虞秋目光从黑洞洞的树丛中收回,道:“不记得了,她去世的时候,我还不足两岁呢。”“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虞秋陷入思索。老夫人恋旧,去世后是送回祖籍安葬的,虞秋对她没有丝毫印象,拜祭时只当是寻常长辈,并无特殊感情。她对老夫人的印象全部来自虞行束,道:“我只知道她年轻时吃苦耐劳,年老后身体不好,常年卧榻需要人照顾。”“往深处想,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寡妇,养出了一个能登金殿的读书人,她该是什么想法?”“会觉得光宗耀祖吧。”虞秋猜测。云珩似乎笑了一声,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挠了挠,虞秋缩手,他作势要松开,虞秋又慌忙抓紧了他。黑灯瞎火的山林里,她可不敢松开云珩的手。她二人走得很慢,没到虞夫人的坟墓,侍卫就赶上来,道萧太尉已经追到附近。虞秋被云珩带着避开,看见年迈的太尉步履蹒跚地疾步走着,身后跟着的侍从为他撑伞,被他一掌拍开。萧太尉怒道:“还不快上山去!”留下两人陪着萧太尉,其余人迅速消失在了小径上。虞秋看着萧太尉消失的身影,突然难过,心中只剩下了酸胀。萧太尉在看见府上侍从被人捉拿住时,脑中震动,以为自己是被人算计着引到了城外。眼前数人,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看不见面容,但这站立如松的姿势已经昭示着并非寻常人,绝非靠死人活着的掘墓贼。再看见完好无损的坟墓时,他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女儿的坟墓未被人毁坏,他安心,可他第一次到女儿墓前,是这么狼狈的景象。他叹气,问:“谁指使你们来的?”回答他的不是墓前几人,而是身后影影绰绰的火光,萧太尉回头望,看见匆匆赶来的萧夫人、萧论,还有那对双胎外孙,可以说整个太尉府的人都在这里了。这还不够,在萧夫人上前来搀扶他时,在众人身后的虞行束露了出来。萧太尉面色大变,推开萧夫人后,他轻蔑地看向冲到墓前的虞行束,道:“虞行束,这么多年来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最会用无耻下流手段的玩意。”他以为这是虞行束的计策,藏在心底多年的恨意从浑浊双目中迸发,阴狠道:“下贱的东西,若非顾虑着我女遗孤,你早就被我扒皮抽骨了。”莫说萧青凝姐弟俩,萧夫人二人也没见过这样的萧太尉,两人愣了愣,忙上前低声劝慰,“别在姐姐墓前说这些……”萧太尉狠狠将二人甩开,怒道:“为什么不能说?她自甘堕落,我为她准备了嫁妆让她风光大嫁她不要,觉得我不近人情不会应允,便趁我离京与人无媒苟合,妄图用自己的名节威胁我。”“好!我认输,我亲自去探望她,她以为我是去拆散她的,用腹中孩儿威胁我,让我背上一条未出生的人命,她敢做,我为什么不能说!”雨水滴答下个不停,旁听的几人皆被震得瞠目结舌,萧青凝与萧玉烽站在最后面,两人互相看着,终于明白为什么外祖父从小就教训他们不可沉迷爱欲。萧论夫妇俩则是震惊,记起多年前萧太尉被气得吐血的事情。“太尉怎么骂我我都受着,但实在没必要编造谎言轻慢疏桐。”一直未出声的虞行束从虞夫人墓前站了起来,风雨中的身影格外的萧条落寞。他哑声道,“我与疏桐的婚事是简陋,但也走得正式的形式,更是仅有阿秋一个女儿。那时我二人已成亲四载,太尉也早已与我夫妻二人形同陌路,何来威胁之说。”“你放屁!”萧太尉怒到极点,高举着的火把下,两眼发红,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她成亲前小产过一次?不是小产伤了身子,她比疏榆早四年成亲,为何虞秋与青凝二人同岁?”虞行束看出他是当真这么认为的,发觉有异,拧着眉走近,声音大得足够让每个人都能听见,道:“那是因为太尉你离京的那几个月里,疏桐不慎落水,在寒冬腊月里冻坏了身子。”萧太尉满目嘲讽,“好借口,那你娘的话又要作何解释?为了让你攀上高枝,让她先怀了孩子,没了名节,想入你虞家族谱得让我亲自上门去求……”他越说,虞行束眉头越紧,再走近,忽地“噗通”一声,一被五花大绑着的人被从暗处推到墓前。是余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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