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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了半碟子鲜果,擦净手指,抬头看看升到头顶的当空月色,“外院找不到他么?”
晏七郎悠然捧着茶杯,“晏安在家里。隋淼找他说话,兴许耽搁了点时辰?”
晏安被隋淼领进清静小院时,面色灰白,汗出如浆。隔得远远地便大礼伏地趴倒不起。
晏安的年纪其实并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灯笼光下气色却显得极为颓唐。
就着趴倒伏地的姿势,应小满一眼便看到晏安后背的衣裳被汗水洇湿了一大块。
“你不舒服么?”她关切地问。
晏安低头不敢出声,隋淼在身后不轻不重踢了一脚,“回小娘子的话。”
“不、不舒服。”晏安干巴巴道。
“难怪来得这么晚。”应小满蹲在他面前,递去一条擦汗的布巾。
“晚上不热,你却出了这么多虚汗,是不是哪里病了?记得看郎中啊。”
隋淼在身后又踢了一脚,晏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小娘子体恤。小娘子想问小的什么。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应小满当即和他说,“晏八郎叫我找你。我们里应外合,杀晏容时。”
晏安替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领她进晏容时的丰松院,在院子里等狗官自投罗网。
“进丰松院之后如何报仇,如何从晏家逃脱,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管。”
应小满咬着鲜果子催促,“快想一想如何安排。时辰不早了,商量好我能早点回家。”
晏安额头才擦干的冷汗又瀑布般流出,扑通,膝盖一软,对着七郎坐的凉亭位置跪倒下去,牙齿咯咯颤栗,“不不不,小的不敢当面……”
“无妨。”七郎掸了掸身上衣袍灰尘,无事人般说:
“我和应小娘子是站同一边的。应小娘子要找狗官晏容时报仇,如何地里应外合,潜入他的丰松院,如何报仇逃逸,你们直接商量便是,不必避讳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这番话听在应小满的耳朵里,合情合理,一如既往地体贴,她隔着石桥和七郎笑盈盈对望,不知为何晏安却开始砰砰砰地磕头,疯狂呜咽:
“八郎存心要逼死小的!呜呜呜小的不想活了……”
晏安这几下磕得狠,应小满听着砰砰砰的疯狂响动,吃惊地扭身看他时,晏安已经眼白往上翻。
隋淼闪电般把他从地上揪起,查验片刻,皱眉回禀七郎,“郎君,他把自己磕晕过去了。”
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总之,无论隋淼如何地掐人中,扇巴掌,晏安死活不醒。
应小满瞠目瞪视着面前突然发癫的晏安,半晌回不过神。
走回凉亭坐下时,七郎正好把枇杷黄灿灿的外皮剥开,挨个放在雪白瓷碟里,递给她压惊。
应小满一口气
连吃三个枇杷。惊得剧烈跳动的心跳才逐渐舒缓下去。
什么怪人哪!
她感觉错信了晏八郎,今晚实不该来。
晏八郎那人说话便是神神叨叨的,她早该想到,他手下的亲信自然也跟主子差不多,做事疯疯癫癫的。
应小满抬头打量早升过头顶的月色,懊恼叹息,“浪费我一晚上。希望阿娘不要等门,否则这么晚才回家,她定然要数落我。”
她原想今晚就夜探狗官晏容时的丰松院。
但晏八郎的心腹晏安突然发起了癫,看来今夜指望不上他了。
她过去蹲在晏安面前,细长手指搭上脖颈动脉,轻轻地往下按。
紧闭的眼睑惊悸地微微转动,却硬撑着不肯睁眼。
这厮果然在装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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