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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气息陡然惊变,虞归晏倏然转过视线,便瞧见了月门处的玄衣少年,残光疏漏下,少年眼尾下那颗泪痣隐隐折射出冬雨的磅礴静谧,笼罩了他眼底忽明忽暗的情绪。她半扶着小奶猫的手险些不稳,但一思及自己如今的处境,便立刻冷静了下来,眼中的情绪也蓦然敛尽。经过数十日的光景,虞归晏的情绪收敛得快,不过几息之间,她便镇定如常。顾闻祁的恍惚也不过在片刻之间,待回过神便迈步径直向虞归晏而去。她却是不明他为何穿过游廊而来,不觉心尖微颤。她往周遭看了看,四下并无他人,他是来寻她?还是他知道了什么?可没道理她分明未曾露出任何可以让人怀疑之处。但若闻祁真认出她了,此刻她又该认还是不认?不等虞归晏理清思绪,顾闻祁便走近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怀中那只猫上,语气再疏离不过:“乔二小姐。”方才在宴厅,依次呈礼时会报上姓氏齿序,她虽未特意起身呈礼,但轮至她时却也是指明了姓氏,因此他会认得她倒也不足为奇。许是知晓她是个心智有缺的,他斟酌了言语,尽量将来意言简意赅地阐述:“乔二小姐,府邸养的灰猫顽劣,逃过看守的仆从,独身跑到了花园之中,幸而未伤到乔二小姐,眼下快到进食的时间了,我来寻回它。”又因着怕她不太懂,他遂指了指她怀中的小奶猫。虞归晏一直瞧着顾闻祁,近乎愣怔,闻祁已是这般大了,可她的记忆之中,他分明还只是一个固执到近乎偏执却又异常乖巧孝顺的孩子。虞归晏这副愣怔的模样,映入顾闻祁眼中倒恰是应证了乔氏二小姐痴傻的事实。他又耐心地解释了几次,直到她抱着那只猫还给了他,却还是一副愣怔痴傻的模样:“给。”“多谢乔二小姐。”旁人如何都与他无关,顾闻祁不愿多留,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乔二小姐虽是痴傻,可他每每看到她,却仿佛能从她身上寻到母妃的影子。他不是顾玄镜,不会寻那些个什么与母妃相似之人代替,母妃便是母妃,无人可以玷污。顾闻祁离去得毫不犹豫。虞归晏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暗潮涌动,她既想与闻祁、长说相认,此刻四下无人,知杏与知香也被她支开了,不便是她最好的时机吗?可顾氏暗卫无数,难保那些暗卫不会听见。顾氏暗卫的掌控,她不甚清楚,但顾闻祁是镇南王世子,护他周全的暗卫想来该是听从他的,而不是顾玄镜?再者,若是错失了今次机会,他们下一次见面也许便是赏春宴。赏春宴设在皇宫之中,勋贵只会更多,到时人多口杂,恐怕更是没有机会相识。而赏春宴之后,镇南王与镇南王世子便该启程回淮安了,届时,不知相聚何期,又还如何相认?在客香居时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如今她还要再错过一次吗?眼见着顾闻祁便要跨过月门,虞归晏毫不犹豫地起身,便要追上去:“闻”顾闻祁跨过月门的步伐一顿,猛地回了首,母妃!可凉亭空无一人,连方才还倚靠在漆柱上的乔氏二小姐也在悄无声息之间不见了踪影,小奶猫微弱的叫声低低地从怀中传来。他猛然回想起近来顾玄镜反常的举止,又想起方才那少女肖似母妃的神韵,倏然厉了神色,转身往凉亭那头而去。虞归晏在刚喊出一个“闻”字时便突然被人捂住了嘴,而后眼前一阵模糊,再清晰时已是在一间厢房内。她警惕地一扫室内,圆桌侧,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陡然映入眼底,她蓦然僵了身子。顾玄镜!竟然是顾玄镜!回想自己方才见到闻祁的神色,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她不该以为多疑如顾玄镜会轻易放过自己便放松了警惕。顾玄镜端坐于圆桌侧,矜贵清冷,垂首斟茶的动作流畅优雅,如玉的手指竟是比瓷白的茶盏更扣人心弦,时间仿佛都静止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虞归晏深吸一口气,他向来这般,猜不透,看不懂。这室内唯有他们二人,她不信不是顾玄镜动了手脚掳了她,但既然他不开口,她便当作什么也不知好了。她转身便当作没看见顾玄镜这个人,径直往门外而去,顾玄镜还是未有动作,但她想要拔开门栓时,却猛然怔住,门被人封住了。还不待她多想,清冷如雪的声音便自身后传来:“安乐。”熟悉至此的声音,虞归晏不可能忘得掉。她暗吸一口气,缓了心神,原身是个痴儿,可顾玄镜既是掳了她来,想来是已经看到了方才在花园之中那一幕了。可她并不能确定顾玄镜到底是何时藏身于花园中,又到底看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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