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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神色迟疑起来。
兰三少爷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发的理直气壮:“母亲再想想,寿老夫人的晚辈能是谁?我们怎么不曾听闻过?”
寿老夫人娘家死绝了,夫家只剩下一个邬阁老,邬阁老又无儿无女……不曾听闻有什么去世的晚辈。
如此一起疑心,便马上提了赵妈妈来问。赵妈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先还不肯说,朱氏骂道:“老货,我让你去是看顾她的,她初来洛阳不懂事,免不了要犯忌讳,但你是老人了,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赵妈妈还在犹豫,朱氏气急:“我是她的母亲,我难道会害她不成?若不是怕伤着她的脸面,我如今就是要问她了,哪里还用得着审问你。”
赵妈妈心中不定,想了想,还是道:“今日先去的寿府,寿老夫人欢喜咱们家姑娘,拉着说了好一会话,后来要出门,便又牵着咱们姑娘一块去。”
兰三少爷在一边,“去的谁家?”
赵妈妈:“邬阁老的弟子,郁家。”
兰三少爷又开始事后诸葛亮了,马上道:“母亲瞧瞧,被我说中了吧!”
又问,“逝者是谁?”
赵妈妈:“姓苏,苏行舟。”
兰三少爷:“竟然是他——怪不得那日六妹妹为了他来骂我。”
他嚷嚷一句,“郁清梧和苏行舟可都是淮陵的,搞不好六妹妹之前跟他们都认识,求着寿老夫人替她瞒着过去拜祭呢。”
朱氏脸色越发不好,叫贴身妈妈去,“快叫山君过来见我。”
兰山君便刚回去坐了没一会,又被叫了过去。她走到院子门口,第一个见的是跪在门口的赵妈妈。她快步过去,弯腰想将赵妈妈扶起来。
但赵妈妈却不敢起来,只摇头,小声道:“姑娘,别管老奴……夫人问您去郁家拜祭苏公子的事情呢。”
兰山君安慰道:“无事的,你起来,我跟母亲说。”
见赵妈妈还在犹豫,她道:“你是我的人,母亲顾忌我,会给我面子的。”
这两日还在下雪,冰天雪地的,如此跪着,怕是腿要坏了。
她还记得当年母亲责备她带着悬夏过年的时候捉鱼吃,将悬夏的手掌也打坏了,后来十年,每到天寒的时候悬夏的手就要疼。
这辈子悬夏的手保住了,但赵妈妈别又跪出事情来。
兰山君力气大,坚定的撑着赵妈妈的身子起来:“你是跟着我出去的,如今我来了,母亲不会怪罪你。”
她叮嘱道:“我的事情,没有不可见人的,下次母亲问,你便说。”
赵妈妈情不自禁的哭起来。
兰山君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缓步进了屋。赵妈妈想了想,自己不敢离开,便叫跟着一块来的引秋去叫兰慧,“请七姑娘快些来!”
引秋脸色煞白跑远了。
屋内,朱氏急急问,“山君,你老实与我说,你是不是认识苏行舟?”
兰三少爷故意说得仔细:“你是淮陵的,郁清梧也是淮陵的,苏行舟肯定也是——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啊?你是不是让寿老夫人带你过去拜祭呢?”
兰山君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小暖炉,脸色恬静,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态度生气或者着急,而是在沉思一件事情——往后随着她出门越多,要做的事情越多,漏出的马脚应当也会越多。
而现在,镇国公府麻烦的人里,她跟祖母已经闹翻,几乎不见,兰三虽然看她不爽,但却不能去管她的人,哥哥管妹妹的婆子丫鬟算什么?
便只剩下母亲了。
这也是最难的。
为了两人都好,她需要跟母亲提前划分好一条界限,让母亲以后都不再如此约束她的行事。
否则今日跪赵妈妈,明日打浮春悬夏,那她就会被这些事情周旋进去,反而没有时间做其他的。
而怎么划出道来,各自安好,其实很多东西都是不能明说,尤其是母女之间。
但若是要说,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
从前是母亲压着她,而如今,她若是想在镇国公府里活得轻松一些,必定是要压一压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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