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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宁知澈嗓音平静,细听之下却带着几分哑,“只一夜?”
苏吟闻言心跳一滞,顺着皇帝的意思说了下去:“若陛下肯高抬贵手饶我性命,自然是陛下想要多久便是多久。”
月光透窗而入,洒落半室银辉。宁知澈沉默良久,再度合上眼,淡淡道:“朕还没有这般自甘下贱,上赶着去睡一个不仅满心算计,还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的女人。”
苏吟怔怔瞧着他昳丽的侧颜,半晌,用尽仅剩的勇气轻声开口:“只这一次了。”
宁知澈睁开眼。
“陛下若饶臣女性命,臣女从此定做个良善女子,对陛下事事坦诚,再无欺瞒算计。”苏吟低垂眼眸,声音又轻了两分,“最后再原谅我一回,给我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可好?”
宁知澈望着头顶的明黄床幔,静了许久方再度开口:“那谢骥呢?”
“朕可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苏吟神色镇定,恭声道:“既是要侍奉陛下,臣女心里自然只会有陛下一人。待他日陛下腻了臣女,或把我丢至冷宫,或将我发还本家,我都万万不敢再与旁的男子有半点逾矩。”
宁知澈闻言默了几息,薄唇微启:“你嫁给谢骥的那三年,也是像这般将自己说服,然后将朕从你心里抹去的罢?”
苏吟愣了愣,一时无言以对。
“苏明昭,你待朕凉薄如斯,还想让朕原谅你?”宁知澈嗓音嘶哑,“又凭何认为,朕会要一个为了活命才愿留在朕身边的女人?”
苏吟默了许久,麻木地抑下心底泛起的丝丝疼痛,将脑袋缩回锦被里,涩然道:“陛下说得不错,臣女的确自私凉薄。方才是臣女厚颜无耻,痴心妄想,从今往后不会再在陛下面前多言半句,听凭陛下处置便是。”
话音落下,殿中重归寂静。宁知澈怔怔看着那窝在锦被中背对着他的娇小身子,见她当真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刚被压制不久的余毒重又席卷而来,灼痛在一瞬之内疯狂蔓延,令他霎时遍体发烫,如被烈火焚烧。
许是因近日发作得太过频繁,又或者是因此刻身在温暖的锦被中,这一回发作竟是比先前任何一回都更痛苦难熬。
热意上涌,令他连意识都有些不清醒,疼到难以承受之时,忍不住又看向了躺在里侧的那个女子。
他瞬间忆起白日里那两个吻,那般柔软甘甜,轻易就抚平了他体内的灼痛,阵阵渴求从心底而生,不受控制地缓缓靠近,从后抱了上去。
锦被沾染了皇帝和太子才可用的龙涎香气,而这抹香苏吟自小闻到大,过往十余年曾无数次安抚过她的心绪,令她纵是今夜再如何心神不宁、恐惧不安,纵是明明知晓身边躺着的那人已与她成仇,也仍是不受控制地渐渐放松了戒备,很快便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间,苏吟蓦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动静,瞬间惊醒过来,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瞧,一只大掌便扣住了她的腰侧,掌心灼热至极,烫得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软。
下一瞬,一具滚烫得吓人的身躯突然从后贴来,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中。
感受到自身后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苏吟心里一沉,在宁知澈怀中艰难转身,欲去探一探皇帝的额温,却听男人低哼一声,哑着声线开口:“别动。”
苏吟感觉到他的起势,瞬间浑身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您怎么了?要不要再让王公公请沈老宗主来瞧瞧?”
“不必。”宁知澈拥着怀中雪玉不肯放手,将脸埋入她颈侧,嗓音愈发哑,“朕缓缓便好。”
苏吟默了默,轻声道:“可陛下很难受。”
天家教养皇子惯来严苛,对储君更是如此。宁知澈是中宫嫡出,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心性体魄都远非常人能及,无论文武都无人能出其右。
她与宁知澈相识多年,自然知晓他若不是身子不适到了极致,便定然不会轻易在人前露出脆弱姿态。
宁知澈听了她的话后静了须臾,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几分嘲意:“你还会在意朕难不难受?”
苏吟只当没听见他的冷嘲热讽:“劳烦陛下先将我松开,我去唤王公公。”
宁知澈瞬间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苏吟默了许久,开口艰涩:“陛下方才不是说不要臣女?如今为何又要抱我?”
宁知澈也跟着沉默下来,随即状似漫不经心道:“因不知何故,朕与你亲近时身上会舒坦些,疗效远胜沈老宗主施的针。”
“当真?”苏吟不由愣住,心中惊疑,“陛下所得是何病症?竟这般古怪。”
宁知澈当即冷嗤一声。
苏吟见他听到自己的问话后是这种反应,顿时忆起四日前的猜测,犹豫一瞬,轻轻问他:“是否与臣女当初……下的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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