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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镛握着桌上笔杆,来回往桌角的榫眼里磕。磕了半晌,他扔了笔道:“大不了,我就不干了!我要是为了份差事把妹妹给卖了,还算什么男人!” 徐滢双手捧脸望着他,只差没把感动两个字写在脸上。 到底金鹏有眼色,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爷,要是没了差事,大老爷可正等着您去求他呢。而且,咱们就又得回到原先那样凡事得看人脸色的光景了,太太连想使点嫁妆银子,都得经老太太和大太太批示,您看……” 徐镛手下的笔啪地折断了。金鹏也适时地收了声。 没了这份差事,就得低声下气地做人,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就是最严酷的现实。 徐滢道:“我已经跟端亲王告了假,他答应我,只要明儿事办完,他就许你一个月假。” 徐镛张了张嘴,到底找不到句合适的话说出来。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真的能拼着差事不要的风险拦住她不去么?没有差事,三房便直不起腰来,他就是这次保住了徐滢,日后她受到的欺负恐怕还要多些。到底保住这差事,日后在崔家面前也还能替徐滢壮几分胆色。 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些犹豫。 他这妹妹竟比他想象得厉害得多,哪个姑娘家能做到去到五军都督府这样的衙门混了半日差,不但把人谈虎色变的宋澈给撂翻了,还事先讨到一个月假? “你,真的能行?”他咬着唇问道。 徐滢坐起来,“都这会儿了,我能不行吗?” 人家好歹是亲王,而且还肩负着中军营十万大军管理之责,私下里日子过得再腐烂,也不能真寻她去狎妓泡澡不是? 拿了就跑 徐滢还真说对了。 端亲王的确不是约她去泡澡狎妓,不但不是干这些腌脏事儿,他还邀她一块儿去冀北侯府赴宴。 “赴宴?” 徐滢一大早揣着小心脏到达衙门里,听端亲王慢悠悠说出这席话时,她嘴巴又张了张。她确实有些跟不上这位亲王的思维,难道就因为她昨儿把他儿子气跑了,所以就得到了他格外青睐,连赴宴这样的事情都特地找上她? “没错,赴宴。”端亲王站在屋里,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负在身后,腰肢挺着,雍容地答。 徐滢看了他的脸半日,不像是说假,遂把下巴合上,一颗心也往下放了放。如果只是去赴宴,那显然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虽说徐家在京师必然有很多亲友,但是他作为端亲王的跟班而去,自然会少去很多被打招呼的机会。 但真的只是赴宴而已? 她想起昨儿从侍棋嘴里挖出的一番话,并不大相信这可能。 她疑惑地又看了他两眼,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斗胆问两句。 端亲王却似心情很不错,一面捣饬着桌上几只礼盒,一面又说道:“快去换身衣服。今儿人多,挑件体面的穿,可别丢了本王的脸。” 徐滢哎了一声弯下腰。换衣服,这么说赴宴无论如何是真的了。但她走了两步忽又顿住。 端亲王抬头望她:“没带衣服?” 这不明摆着的事么,谁知道你突然要去赴宴?难不成还能日日随身带衣裳出门么! “小的这就回去换了来。”她道。 端亲王想了想,摇扇子道:“来不及回去换了,宋佥事这会儿应该还没来,你先到他房里拿套衣服穿上,换完到前面来寻我。” 徐滢再次愣了愣,穿那疯子的衣服?他知道了会不活活砍了她? 她忙道:“这恐怕不妥。宋佥事知道了只怕会怪罪。”再说,人家若真不在,不问自取实非君子所为。 “怪罪什么怪罪?”端亲王哔地一声收了扇子,皱了眉道:“他房里那么多衣裳放着也是放着,拿件出来穿穿又怎么他了?事急从权,都说了趁他不在穿了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徐滢简直无言以对。 是的,您是亲王您有理,但昨儿她已经招惹那疯子一回了,再去穿他的衣裳,是嫌活腻了么? “还不去?”端亲王拉长了声音。 “马上去!”她嗖地转了身。 总之不管怎样,面前这衣食父母是不能得罪的,能不能借到先过去瞧瞧看再说吧。 她认命地转出游廊,去往宋澈的公事房。 廊下几个小吏正在闲话着什么,看那模样果然宋澈还没有来,果然同人不同命,她可是天刚亮就爬起来了。不过不在最好,拿了就跑,反正今儿无论如何是要跟端亲王走这一趟的了,这也是他亲爹老子下的命令,万一他在的话不肯借她还得另外想办法,能够不与他碰面不比什么都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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