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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就是人老了,身体还是很不错的,病症稍轻些,恢复的精神也好,人也乐观,除了瘦了点,真瞧不出是个有病的。
秦茉俞似乎很累,反应也变得很慢,这会儿了她才扭过头,轻轻点点,就算是跟奶奶打了招呼,奶奶也笑着让她休息,她便闭上眼,平稳微弱的呼吸缓缓漂浮。
阳光轻缓的搭在床尾,驱散了病房里大半的病气,秦茉俞这一觉睡得很久,看上去也要比方才睡得沉,黎江白不停的给秦茉俞润嘴,好像那些干翘的嘴皮是什么凶恶的怪物。
期间陈医生过来查房,秦茉俞一直没有醒,所以陈医生就和黎江白聊了几句。
还是那些安慰人的车轱辘话,陈医生就像是在套公式,这些话应该跟每个病人家属都说过,但对黎江白来说还是受用的很。
白炽灯从早开到晚,总会在傍晚时分取代太阳,紧闭的窗户外已经不见了亮光,防盗窗浸润在黑夜里,斑驳的漆反射灯光。
医生交班查房,吵闹的声音灌满了整个走廊,陈医生的声音尤其得抓人耳朵,黎江白正端着一碗粥哧溜哧溜喝着,听见陈医生的声音慢慢走近,他猛地抬头,搁下粥走了出去。
走廊里不算安静,但也要比白日里静,黎江白站在门边,指尖不自觉的搅着衣摆,他有些怯怯的叫了一声:“陈医生。”
陈行止将这怯怯搁进耳朵里,他拖着病历夹,回头越过三两医生的肩膀,看见了黎江白那张小脸。
小孩儿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在医院待了一天,担心与焦虑让他看上去累的不行,这样的疲惫陈行止只在通宵加班医生护士脸上看到过,如今出现在黎江白脸上,颇有些令人心疼的违和与滑稽。
“小白?”陈行止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他合上病历夹,蹲下来摸了摸黎江白的头,他看看手表,说,“过会儿我下班,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陈医生的手有点凉,应当是白大褂单薄。
黎江白闻言摇了摇头,后退小半步躲开了陈行止的手,他说:“我走了没人陪我妈。”
陈行止收回手,捏着病历夹,手肘撑在大腿上,他勾唇笑笑,向病房里瞟了一眼,秦茉俞的被子慢慢地动了一下,看上去是醒了。
“有护工的,”陈行止收回目光,笑容不减,“护工照顾病人要比你专业的多,要是晚上你妈妈要翻身或者要厕所,护工都会更方便一些,你倒不如回家去,洗个澡吃个饭,再好好睡一觉。”
他摸了摸黎江白的脸,心疼溢出眼眶:“你看看,你困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陈行止的声音就像是低沉又流畅的八音盒音符,流入黎江白的耳朵里,宛若一根轻柔的羽毛,翻起他这一天都不曾察觉的情绪。
好像是有点累了,筋骨都是松软的,黎江白甩了甩胳膊,刚才的粥似乎还有余温在掌心。
“没法请,”黎江白说,“奶奶说请护工要不少钱,我家的钱都在我妈卡里,我不知道密码,没法给她请护工。”
说着黎江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奶奶正撑着床尾,把秦茉俞的床给摇了起来,秦茉俞那张憔悴的脸慢慢暴露眼前,紧锁的眉头说着疼,打着滞留针的手隔着被子捂在胃部。
“我还是留下吧,”黎江白回过头,笑了一下,“其实我有点害怕,我妈没生过这么大的病,我有点儿不敢离开她,守着她就没那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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