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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是周家独子,父亲还健在,既没有争夺家产的压力,也没有继承家产的压力,每天游手好闲,日子过得很是自在。这天他闲来无事,下午便去顾屿深公司找他。公司上下都很喜欢他,就因为自家总裁太冷漠不近人情,而周越待他们更亲和,还时常带点儿昂贵的甜品过来。秘书在总裁办外,收了周越的点心,笑得一脸灿烂:“谢谢周总,您怎么过来了。”“专门给你带点心过来。”周越随口调戏一句,又问,“你们顾总在吗?”“在的,已经通报过了,您进去吧。”周越进去便看到顾屿深正在工作,头也没抬,他啧啧几声,自顾自坐下了。顾屿深签完最后一份文件,丢到一旁,这才摸出一支烟点燃。脱离工作状态,他似乎也和周越这样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混不吝的落拓气质,和周越的轻浮散漫不同,他是清冷的痞。顾屿深食指轻点着烟卷,忽然问:“你跟易彬庭认识么?”周越:“算认识吧,怎么了?”“没怎么。”周越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人前还算是人模狗样,背地里挺混的,玩的也挺开,我都不常跟他们那群人聚。”听到这,顾屿深才抬了下眼皮,嗤笑了声。周越刚想再问,秘书过来通报:“顾总,南总来了。”他淡淡“嗯”了声:“请他进来吧。”周越整个懵了:“南总?哪个南总?”南姓不常见,整个北京城以前倒是有位称得上的“南总”,而现在……似乎也回来了一个“南总”。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南兼石怎么会来找顾屿深?!而看顾屿深的表情便知,秘书口中的“南总”的确就是南兼石。周越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一头雾水地离开办公室,与南兼石错身而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兼石没认出他来。-而南兼石当然是认识顾屿深的,从前住胧湖湾时其中最有权势地位的便是顾家,后来顾父早亡登报,南兼石在国外也知晓,再往后便听说了顾屿深雷霆手段,顾氏不衰反盛,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只是不知道两家向来没有联系,怎么这顾总会突然请他过来?“顾总。”南兼石走进去。顾屿深示意面前的座位:“请坐。”“顾总今天请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提亲。”只两个字,南兼石却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屿深看着他,淡声道:“不知道南、顾两家是否愿意联姻。”这哪里能叫做联姻。联姻是两家规模相似的企业集团互利共赢的手段,可现如今的南氏和顾氏简直天壤之别,要真是联姻,只有南家能占到便宜。顾屿深既然能年纪轻轻把顾氏集团做到如今地步,其中利害关系不可能不清楚。南兼石顿了顿,迟疑问:“顾总,敢问您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公司进行联姻?”“我和您女儿从前认识,算是了解,以顾氏如今的权势地位其实不需要跟任何集团联姻,但其中利益交错也不能随便与人结亲,所以我认为南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这话说得很清楚,也没有半分真正想要提亲的人的客套热络。说是联姻,实则只是觉得南氏如今初来乍到根基不实,足够他完全掌控。而在众多可以掌控的集团里,为什么选择他,或许其中还有南知的原因。从前南知虽不常跟他讲,但南兼石也知道女儿和胧湖湾那些同龄孩子们相处融洽,但这种感情随着地域、时间的分隔逐渐褪去,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他们之间还有更多利益纠缠暗流涌动。南兼石说:“多谢顾总看得起我,但是我家女儿从小被惯坏了,这事我需要回去跟她讲讲,问她同不同意。”说来可笑,此时向南家提亲的顾屿深却西装革履,懒散而高高在上地坐在南兼石面前,反倒是南兼石更显局促。呼出的烟雾笼在两人之间,顾屿深淡声:“好。”-周越出去后没离开,而在和秘书说话,结果没说几句便听到了后面联姻的内容。顿时他和秘书对视一眼,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秘书难以置信的是生冷不忌、冷肠冷血的顾总竟然动了结婚的念头。而周越难以置信的则是这个疯子竟然打算用联姻来绑住南知。能和顾氏联姻,没有哪个商人会不心动的。南兼石走后,周越再次进入办公室。“你怎么打算的?”周越问。他很坦然:“就你听到的那样。”“跟前女友商业联姻。”周越震惊到反而笑了,“顾屿深,你怎么想的?”顾屿深:“南兼石昨天带她去跟易家吃饭了。”周越一愣:“易彬庭?”“嗯。”关于南兼石重振旗鼓回来的事,周越也有耳闻,听说过是易氏帮忙,这么一来,其中前因后果便都清楚了。“那南知也喜欢易彬庭?”周越刚问出口,就被顾屿深冷冷看了眼。周越笑起来:“你连这也听不得啊?”
顾屿深又点了支烟,打火机扔在桌上,懒得搭腔。周越并不觉得南知会喜欢易彬庭,也不觉得就算南兼石起初的确动了和易氏联姻的念头南知就会答应。南知可是能把顾屿深都磨到没脾气的人啊。性格倔且狠,本质和顾屿深是同类人。“说实话啊,当初是你先跟人说了狠话,就别怪人家丢下你离开。”周越说,“现在又用手段施压强迫人留在你身边,哪有你这么玩的——”说到这,周越还笑着开玩笑:“我劝你最近小心点,不然以南知的性格知道这事后真有可能想弄死你。”顾屿深夹烟的手良久没动。正当周越以为自己的话奏了效,顾屿深忽然侧头嗤笑了下:“那就让她试试,能不能弄死我。”-天空又开始飘雪了。几天下来舞团里大家都已经相熟,高汐和南知依然不睦,但勉强互不干涉。一见下雪便有人嚷着要吃炸鸡啤酒,刚好被团长听见了:“芭蕾舞演员的人生中没有炸鸡。”众人哀嚎:“没有男朋友又没有炸鸡的下雪天还有什么意思。”“你们本来就没男朋友,可别把男朋友还跟下雪挂上钩。”“团长你不懂!最近有个特别火的剧,就是讲初雪天得跟喜欢的人一起吃炸鸡和啤酒呢。”“今天也不是初雪啊。”“团长你也太不懂浪漫了。”团长:“行,那我接受一下你们的浪漫熏陶,那剧讲什么的啊?”“就是男女主角一不小心结婚了,婚后慢慢爱上对方的故事。”团长诧异:“还能一不小心结婚啊?”南知今天一整天都浑浑噩噩,本来在一旁正压腿,她们交谈的话传到她耳边,差点站不稳摔倒。想起早上顾屿深那句“既然你随便谁都可以,不如嫁给我。”“……”神经病!这人怎么年纪越大越疯了!南知忍不住,羞恼到红脸,愤愤地自言自语低骂了句。“滋滋姐。”有人喊她,“有电话。”“谁的啊?”南知问。那人帮看了眼屏幕:“你爸爸。”她拍拍脸,从杆子上下腿,过去拿手机接起来:“爸。”最近那先婚后爱的电视剧实在是火,尽管团长依旧理解不了“一不小心结了婚”中的逻辑线,但不影响大家探讨剧情的热情。时不时发出“啊啊啊啊kswl”、“我也想闪婚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个又帅又有钱的闪婚对象”一类的感慨。而此时一旁的南知眉头越蹙越紧。南兼石说的话是简单的复述,但她却像怎么也听不懂似的。听到最后,南知整个眼眶都渐渐红了,不是因为想哭,而是因为愤怒。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站在一旁,脊背挺立得过去直,反而显得有些脆弱,好像一经敲打就会彻底支离破碎。最后是团长最先注意到她的:“滋滋?”她放下手机。团长轻声问:“出什么事了吗?”南知摇头,声音忽然有点哑:“没有。”又过了三秒,她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众人还面面相觑。-冬天的北京天很快就暗了,灰蒙蒙一片,飘落的雪花像黑绸缎中的点缀。正值下班时间,顾氏集团众人陆续离开。正是大堂最拥挤的时候,其中一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女人径直大步走入,和离开的众人反方向。她步子跨得大,大衣向后飞舞,营造处过分洒脱的气场,也引得不少人侧目。南知直接走到前台,开门见山:“你好,我找顾屿深顾总。”前台小妹看了她一会儿,问:“请问您有预约吗?”“没有,你只要告诉你们顾总我叫南知。”前台小妹头一次看到有女人竟然能有自信靠自己的名字见到顾总,但眼前这女人的确是漂亮到让人惊艳。“好,我通知一声。”前台小妹刚拿起电话就看到顾屿深从转角出来,“欸,顾总,这儿有一位小姐……”她话还没说完,南知就已经笔直朝他走去。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啪——”一声。顾屿深的脸侧向一边。他今天早上是从南知家直接过来公司,头发也没有认真打理,现在黑发凌乱地挡住眉眼,只脖颈上的经络清晰到可怕。众目睽睽之下。他维持这个姿势不动,西装革履下笔直的脊背,低垂的脖颈。像引颈就戮的、堕落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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