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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来交个朋友,我叫裴远舟,你叫什么?”江律还不太习惯跟别人交朋友,他愣了下,慢吞吞地伸出右手,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太自信地说:“江律。”裴远舟站得挺拔,“挺好听的名字。”江律不好意思地收起手,还从来都没有人夸过他的名字好听。当初这个名字,是周韵翻字典找来的字,也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寓意,周韵单纯觉得这个字的结构好看,叫起来也是朗朗上口的。裴远舟停顿了下,又问:“对了,你要去哪里?”江律脸上露出了犹豫,“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家是一室两厅,正好有一间空房,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先来我家住。”裴远舟笑得冷淡,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磕开烟盒,从里面捡了支烟,先递给江律,见江律不收,又把烟头给塞进嘴里了。“这不太好吧。”江律瞪大了眼睛。裴远舟倚靠在路灯下,显得有几分性感、落拓,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很在意,就付房租给我就好了。”◇自作自受江律抬起头。客厅狭窄,天花板低矮,似乎渗着水渍。旁边的百叶窗坏掉了,关不拢,冷空气从缝隙里渗进来,像是还站在室外。家具也是陈旧的,电视机是几十年前的款式,经典、笨重,上面遮着碎花布。悬空的书柜,破损严重,像是被虫蚁啃噬得不成样子,但上面却很干净,没有灰尘。靠近洗手间的位置,焊着一台配电箱,上面的箱门都被烧得发黄了,像是随时都会有爆炸的危险。配电箱的旁边,还接着一排管道,水声从管道里荡出来。裴远舟的指尖夹着烟,掸了下烟灰,又重新将烟头塞进嘴里,声音听起来有些散漫:“你要喝什么?”“都可以。”江律盯着剥落的墙,像是在发呆。“这倒是难办了。”裴远舟吸了一口烟,尼古丁从他的喉管里溜进去,不断地烧着他的肺部,积攒已久的烦躁像是都随着这口烟而消失得了无踪迹。“喝水吧。”江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麻烦了。”“不麻烦。”裴远舟散漫地站起来,往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头,又浇了水,他走到厨房,在水槽上方的净化器里接了水,他端着玻璃杯,走到沙发旁,将玻璃杯放在茶几的边缘,里头的水荡了出来。江律喝惯了温水,也就没有去拿茶几的玻璃杯。两个人都停下了话头,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空气像是都凝滞了。江律低头望着玻璃杯,他试图缓解一下周遭的氛围,没话找话似的,“你家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裴远舟烟瘾似乎很大,又摸了支烟,“这是六七十年前的老房子,是我爸妈的婚房。”江律闻着烟味儿,也想抽了,但他还是按耐住了,“那你爸妈现在不住这里吗?”裴远舟侧过头,看向身旁相貌过分英俊的男人,心底像是攀上了一股痒意,“我爸妈都是渔民,他们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出海捕鱼,被海水给淹死了。”江律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笨嘴拙舌,又挑起了裴远舟伤心的往事,“抱歉。”
裴远舟抽烟的时候,性感、散淡,“这有什么。”他垂下眼,掸了下烟灰,“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吧。”“是挺不容易的。”裴远舟笑了下,手腕抬起来,露出了上面的浪琴,是康卡斯潜水系列的石英表,“我爸妈死后,那些亲戚对我避如蛇蝎,没人愿意收养我这么个丧门星,我就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挣钱,养活我自己。我高中成绩好,一直都是名列前茅,每学期都有奖学金,后来高三被保送了,读的是金融大学。我大学期间去金融公司实习,攒到了经验,又挣了钱,研究生毕业就去做公司里做投行顾问了。”江律聊了太久,口干舌燥,他抿了下嘴,却也没有去碰茶几上的玻璃杯,“你的人生太励志了。”裴远舟似乎很享受抽烟带来的快感,他抬起眼皮,“没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他掸可下烟灰,“别总是说我了,你呢?”“我?”“你做什么工作的?”裴远舟停顿了下。“我高中就辍学了,没文化,也没什么本事,只能做点体力活,我去厂里拧过螺丝,也送过外卖。”江律提起这段往事,皱了下眉头,不安地碾着指腹的死茧。裴远舟漫不经心地说:“凭本事吃饭,倒也不错。”江律张了张嘴,像是在自嘲,“你不会看不起我吗?”裴远舟放下烟头,碾灭,他靠过来,身上有尼古丁、香水、洗涤剂混杂在一起的复杂味道,他拍了下男人的肩膀,“我为什么会看不起你?在我这里,人没有分三六九等,劳动就是最可贵的。”水槽里的水龙头,像是没有拧紧,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江律的呼吸顿时一紧,心脏也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来回碾磨,他苦笑道:“你跟别人确实不大一样。”裴远舟笑得倜傥,“怎么不一样?”江律掩了心底的想法,“好多人都看不起我,包括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裴远舟停了几秒,又说:“那是他们错了,你不偷不抢,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你?”江律感觉到耳朵嗡鸣,像是有无数只断了腿、折了翅膀的蝉,聚集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发出噪杂的声音,他甚至有一瞬的耳鸣,似乎除了蝉鸣声外,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他怔愣地看向面前男人,他斯文、有涵养,学历又高,待人接物又很温柔,完美得不像话,这让他短暂地忘记傅竞川。裴远舟见他沉默,又问:“你不信我吗?”“不是。”江律的眼睛又无法聚焦了,“我就是感慨了下,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你。”“后悔了?”裴远舟打趣。“是。”江律逐渐对裴远舟放下戒备,他放松下来,开着玩笑,“我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倒是我的错了。”裴远舟又笑了,他理了下领口,垂下眼,看手腕上的表,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看一下客房。”“好。”裴远舟走在前头,身形挺拔,像是矗立在烂泥里坚韧不拔的刺楸。他停下来,推开破损严重的房门,“这里原本是儿童房,后来我爸妈死了,我就搬去主卧,这里就空下来了。我有洁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进行清扫。被单、枕套,我全都用消毒水洗过,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江律站在门外,朝里望了一眼。客卧的面积不大,总共只有五六平米。朝南的位置,有一道老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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