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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苗疆。()春天是个好时节,沉寂已久的大昭重获生机,绵亘青草破土而出,从山脚到山巅,形如一片碧绿水波。?想看纪婴写的《自古沙雕克反派》番外三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草长莺飞,山中花影葱茏,一蓬蓬一簇簇,叫人想起迎面盛开的烟霞。施黛走在蜿蜒山道上,提起长至脚踝的桃红襦裙,左右张望。这是她和江白砚成婚后的节完整章节』()”……邪祟?施黛一时没说出话。江白砚见她惊讶,反倒笑了笑:“儿时不懂分辨,为了充饥,什么都吃过。”他轻声道:“现在不会了。”怎么变成江白砚反过来安慰她。施黛一把捏紧他掌心:“当然不会了。你跟着我,得吃最好的,紫龙糕、樱桃酥、莲花饼、逍遥炙、糯米饭、蒸全羊……”江白砚无言扬唇,一瞬不瞬看着她侧脸,听施黛报菜名。等她终于说完,江白砚道:“我背你?”施黛扭头:“嗯?”春天草木葳蕤,乱七八糟的杂草拂过小腿,确实很不舒服。她看了看脚下绿油油的野草,扬起下巴,矜矜一笑:“不要,我的力气多得很。这种地方,要两个人一起走才有意思。”距离苗寨,应该不远了。他们来前打听过路径,沿着山路走三个多时辰,便是苗人群居的山寨。施黛干劲十足,拉着江白砚一路向前。春色正好,山明水秀。施黛的红裙左右摇曳,环佩作响,漫山遍野的花香袭来,让她脸庞也晕出淡淡粉色。江白砚行于她身侧,黑衣利落俊逸,像棵苍劲有力的古松。风月无边,般般入画,施黛叽叽喳喳和他说着话,直到抵达苗寨,居然没觉得多么疲惫。殷柔为他们联系过向导,是个年轻的苗疆姑娘,身穿蚕锦织成的刺绣对襟长裙,一见两人,露出灿亮的笑。苗疆人热情好客,在大昭是出了名的。至于住处,是依山建造的吊脚楼。吊脚楼由全木建筑成,楼上住人,楼下架空,用以堆放杂物或关养牲畜。小楼精巧玲珑,层叠有致,映衬背后的青山叠嶂,无矫无饰,浑然天成。施黛第一次住这样的房子,毫不掩饰雀跃之意。她本就是活泼随性的脾气,没过一会儿,便与向导相谈甚欢。哪几户人家豢养蛊虫、在苗疆应当注意什么、哪条小路可以通往风景最好的地方,不费吹灰之力,施黛问了个一清一楚。到最后,向导姑娘给她送了身朱红色的挑花贴布百褶裙。今天太晚,施黛和江白砚跋涉整日,吃过晚膳,回了房中歇息。据向导说,他们正巧赶上好时候,明天夜里有场篝火会。“篝火会。”洗漱干净躺上床,施黛快快活活打个滚:“我听说聚在一起时,苗疆人会唱山歌。”江白砚瞥一眼窗边:“嗯。”木窗半敞,微风和煦,如水的月色淌进来,被树木的枝桠筛成细碎倒影。窗牖旁,被施黛贴着一张黄符。()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她懂。苗疆分为黑苗和白苗,传闻黑苗中人极擅蛊毒。蛊虫来无影去无踪,往往不等反应,已把人的五脏六腑啃噬一空。以防万一,施黛特意要来了克制苗蛊的符箓。作为大昭首屈一指的蛊师,殷柔拍着胸脯保证过,有这张符在,任何蛊虫都近不了身。用殷柔的原话说是,一旦有蛊虫接近,符箓会砰地爆开,既可以除掉虫子,又能像警钟一样,提醒他们有蛊师在附近。“早点睡吧。”施黛把半张脸颊埋进被子:“路径我规划好了,明天带你去看云海。”她说话时带了笑,有得意和邀宠的意思,像只翘起尾巴的猫。江白砚凝视半晌,熄灭烛火,拥她入怀。抱着江白砚,像抱住一团冰凉柔软的云,施黛迷迷糊糊同他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春夜静谧,婆娑树影潺潺淌动,江白砚挑起指尖,勾住她一缕乌黑的发。成婚以后,入睡时的拥抱成了惯常。他曾经厌倦冗长无趣的黑夜,而今却贪恋起施黛的怀抱。她睡觉偶尔不太安分,习惯往江白砚的方向钻,在他颈窝和胸口蹭来蹭去。江白砚从不反抗,反而把施黛抱得更紧,是缘于本心的温柔,也有极度克制的强势。隔着单薄的春衫,体温和心跳一并传来,平静和缓,在夜里相融。忽地,他把玩发丝的动作停住。不满于平静被打破,江白砚眼底有冷意掠过。窗外出了动静,并非普通的蚊虫鸟雀。他起身很轻,拔刀没发出声音,黑金短匕破空横出,在一只红色甲虫进入驱蛊符箓的范围之前,将它斩作齑粉。符箓未被催动,室内安适,没惊动施黛分毫。江白砚一言不发,垂目下望,不远处密密匝匝的丛林里,闪过微不可察的动静。没想到会遇上硬茬,身着苗疆便服的中年男人拔腿就跑,没走几步,尾椎发凉。尚未见其人,冷冽的杀气便弥散如潮,自他脚踝浸上口鼻,喘息不得,通体发麻。心里暗道不好,中年男人瑟瑟发抖,对上一袭笔挺黑衣。“你下的,”面庞隐没在黑暗里,江白砚淡声笑道,“是金蟾蛊?”灭江家满门的杀手里有蛊师,他曾把蛊虫一只只放入那人体内,观察一夜后,对各种蛊毒的效用略知一一。金蟾乃恶蛊,可迷惑心智、令人剧痛难忍,倘若蛊师有意,能使虫豸穿肠破肚,取人性命。江白砚摩挲刀鞘,漫不经心。崇山峻岭,的确是杀人劫财的好地方。他与施黛身为外乡人,招来觊觎不算稀奇。在当今的世道,邪修杀人夺财,全凭心意。中年男人面如死灰:“我……我错了!”苗疆多隐士、流寇和邪修,明面上风平浪静,实际暗潮汹涌,汇聚有三教九流。他见这两个外乡人不似平民百姓,想着能捞上一笔,不成想,竟被反将一军。还被压制得彻彻底底。同为刀口舔血的人,他看得出来,身前的少年绝非善类——那双黑眸盛满盎然杀意,偏生噙了心不在焉的笑,玩味之余,显出透骨煞气。
中年男人没来由地想,对方手下枉死的冤魂,或许比他杀过的人更多。明明他在白天遥遥望去,这只是个温润有礼的富家公子而已。“我……”男人还想再说,一个字出口,双目圆睁,喉音止歇。从他心口抽出短匕,江白砚没让血渍溅上衣衫。不可沾染血腥气,不可发出声响,否则会惊扰施黛的睡眠。殷柔赠送的驱蛊符箓固然有效,但爆破闹出的动静太大,扰人清梦。施黛想玩,就应心无旁骛地享受出游,不值得为这种琐事烦忧。江白砚不介意把一切纷乱掐灭在源头。比起游玩,他更擅杀人。晚风拂来,山林好似呜咽。一柄短匕映托寒芒,他神情自若,甩落刀锋上粘腻的血珠。处理完邪修的尸体,江白砚自窗口进入吊脚楼。房中比外面温暖不少,隔绝了大多数的刺骨冷风。江白砚周身携满水雾,气息清寒,没第一时间去抱施黛,而是将自己捂热些许,再小心贴上她。今天走得精疲力尽,施黛睡得很沉,隐约察觉到什么,朦朦胧胧半睁开眼。“夜里冷,我方才去关了窗。”杀气尽数收敛,江白砚抚上她发顶:“无事,睡吧。”无意识蹭蹭他的手臂,施黛身子往前一靠,抱紧江白砚,沉沉睡去——十分少见地,第一天,施黛比江白砚早醒。这样的情况不多见。她爱睡懒觉,而江白砚少眠,平日里,当施黛睡眼惺忪醒过来,江白砚已安静守了不知多久。风水轮流转,今天总算到了她。施黛侧躺在床榻,将他仔仔细细看上一遍,右手刚一动弹,就见江白砚撩起眼皮。在过往无数九死一生的险境里,他养成野兽般的警惕性,睡眠很浅。看清施黛的瞬间,眼底戾气散去,江白砚声音微哑:“怎么了?”在被窝里捂了一夜,他颊边浸出粉意,黑发像墨色的云,软绵绵搭在侧脸。施黛笑吟吟伸手,捏一捏江白砚鼻尖:“晨安。好可爱啊江沉玉。”他也不恼,借着尚存的睡意垂下脑袋,蹭过施黛指尖。今天的行程主要是观景,施黛穿上了向导姑娘相赠的红裙子,直肩薄背,朝气蓬勃。苗疆的百褶裙别具匠心,随她步步往前,裙摆如芙蓉开绽,绣于其上的蝴蝶灵动蹁跹。看完云雾缭绕的秀丽山水,临近傍晚,施黛拉着江白砚来到篝火会。苗疆人多以狩猎为生,传闻更早的时候,人们用火烤熟食物后,会围着火堆高歌或跳舞,互相庆祝满载而归。诸如此类的形式一直延续到今天,成了篝火会。巨大的篝火燃烧在中央,光亮熠熠,热浪滚滚。男女老少呈圆状围坐,看服饰,七成人特意穿戴了银饰,很是漂亮。不知是谁抢先唱起山歌,继而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应和。年轻男女们步伐矫健,随歌踏舞,好不欢快。苗人热情好客,原住民们纷纷前来搭讪,施黛耐着性子逐一回应。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柳眉星眼,周身带着绵软的山中湿意,笑起来毫不拘束,很博人好感。不多时,她得了满满当当的小礼物。银镯子,酥脆点心,向导姑娘送来的特色酒……施黛一面看,一面对江白砚道:“这里好热闹。”江白砚坐在她身边,侧目笑道:“你很讨他们喜欢。”施黛与他视线相接,抬了下眉。想起来了。她和漂亮姐姐们贴贴抱抱时,江白砚安静得不像话。和江白砚认识这么久,施黛轻而易举猜透他的心思,不自禁凑近几分,慢悠悠笑道:“你该不会……吃醋吧?”漂亮姐姐的醋也吃?江白砚没出声,伸手把她圈进怀中,下巴搁在施黛肩头。这是默认的意思。施黛低低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又不可能跟他们跑掉——最喜欢的是你嘛。”她擅长打直球,爱意坦坦荡荡,把阴晦角落里的不安驱散一空。江白砚说:“我知道。”他懂得如何控制情绪,怒与惧,几乎没在江白砚身上出现过。唯独面对施黛,总是患得患失。即便知晓她不会离开,仍害怕失去。江白砚清楚这不正常,情绪却如滔滔水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源于他骨子里的病态。“不过,我忽然发现——”施黛若有所思,看他几眼。下一刻,她嘴角上扬:“江沉玉,你吃醋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得到意想不到的回应,江白砚微怔,把她抱紧。篝火噼啪,苗疆人们举杯助兴,很快散开无孔不入的酒香。施黛拿起向导姑娘送来的酒酿:“要喝吗?”之前提起春天,江白砚说过“曲水流觞”。苗疆和流觞宴没什么相似之处,但在哪儿都是喝酒,总体没差。为欢庆篝火,寨子里人人饮酒,她与江白砚自然入乡随俗。江白砚:“嗯。”“你那酒量,”施黛想着又觉不妥,“能喝到第一杯吗?”“无事。”江白砚勾唇:“你不是在我身边?”言下之意,他哪怕醉了,也没关系。施黛给两人各自斟了酒。酒是向导自家酿的,含有浓郁花香,醇厚甘冽。施黛喝下一杯,悄悄望向江白砚。虽说不太好,其实她一直很想看看,江白砚喝醉酒后的模样。越是一本正经、从不出错的人,越让人妄图窥探他的失控。摇曳的微光照在脸上,勾出柔和轮廓,如同浸透了晚霞的桃花。江白砚回头,眼中只有她一人的影子。喝了酒,他的目光稍显朦胧,定定凝在施黛面上,好似拨云见月,很让人心动。施黛问:“醉了?”江白砚没否认:“嗯。”他弯起眼,浮出两个小小酒窝:“抱。”施黛有点被可爱到了。这个请求恐怕没人拒绝得了,她伸手揽住江白砚的腰。后者乖乖靠拢,在平时诛过大妖斩过恶祟的人,这会儿半垂下眼,面庞像浮了胭脂。施黛决定完成今早未尽的计划,探出食指,戳戳他纤长的睫毛。她一戳,江白砚的眼睫就颤起来,抖落几点细碎的阴影。除施黛以外,他没被谁这样对待过,明显觉得不自在,却没避开。江白砚对她永远纵容。施黛小心翼翼活了这么久,在他面前,体会到何为恃宠而骄。她又戳一戳,得寸进尺:“江沉玉,来撒娇试试?”目露茫然,江白砚握住她手指。因为喝醉了酒,他比平时更黏人,薄唇蹭上施黛指尖,变成轻轻浅浅的啄吻。施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见江白砚仰起头。清冷眼梢沾染靡色,他语气压得柔,像化开的糖:“多看看我,好不好?”施黛本能点头,听江白砚轻声笑笑,似是欢愉,又像压抑着别的什么情绪。他道:“我也只有你……只看你。”他喝了一整杯酒,不至于意识全无,也算不上绝对的清醒。施黛张口,来不及再说什么,后颈被顺势一勾。江白砚环住她脖颈,像攀上枝藤的花,用舌尖撬开施黛双唇。酒香四溢,这处角落被阴影隔开,只有几缕月光泻进来,把夜色揉作一湖澄净的柔波,浅浅荡漾。江白砚诱着她吮吸勾缠,极尽轻柔,亦有偏执的痴,把疯劲藏在里头。火光熏得人晕晕乎乎,施黛缓了好一阵子,才捋顺呼吸。另一边的篝火会渐入高潮,青年男女们对唱起苗语的山歌。施黛听不明白,但看得出,歌中传递有属于他们的情愫,欢快热烈,直白又坦荡她忽地抬头:“江沉玉。”江白砚:“嗯?”“你是鲛人。”施黛认真回想:“我听说鲛人擅纺织,嗓子也很好。你会唱歌吗?”在她原本的世界,有不少人鱼利用歌喉,诱导海上船只迷失方向的故事。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江白砚问:“想听?”趁他喝醉,正是怂恿的好时机。施黛兴致勃勃地点头:“唱吧唱吧,特别想听。”眸底现出笑意,江白砚抬起食指,拨弄她纤细的指尖:“想听什么?”施黛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微痒:“都行。你唱什么,我都喜欢。”似是怔忪,又像是罕见的赧然,江白砚沉默须臾,贴上她耳畔。他用了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我不太会……只给你听。”耳垂被他衔起,又蹭弄着放开。施黛在逐渐升温的热潮里,听见江白砚的声线。像融进了酒,沙哑含糊,又轻又软,没有念词,仅仅生涩哼起小调。曲调悠扬,哀而不伤,让人胸腔生涩。施黛专注听完,轻声问:“这是什么歌?有歌词吗?”环在她后颈的双臂用力了些。“青州古谣。”江白砚道:“独行万里,你为归途。”孑然一身漂泊半生,行遍九州千万里,唯有你是归路。施黛心下发烫,看清江白砚的神色。他醉意迷离,温静投来注视,黑瞳映照篝火,荡漾灼灼流光。像难驯的野火,只为她倾落。火苗晃动,一路烧到心口,似把一颗饴糖融化,淌出惊人的浓热。“江沉玉。”施黛说:“你这样……比下情蛊更有用嘛。”微醺之下,江白砚大概听懂了。他低声笑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唇珠擦过施黛泛红的耳尖:“嗯。”!纪婴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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