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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看了看宋檀,又道:“你看父皇心里怎么想?常有人说破镜难圆,夫妻是这样,母子亲眷约莫也是如此,心里有个刺是舒坦不了的。”
宋檀劝慰道:“一家人,少有没龃龉的,可丁可卯过不成日子。”
永嘉若有所思,道:“我只怕父皇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因而不敢贸然叫他们见面,怕徒生伤心。”
宋檀思索片刻,应下说回头试试陛下的意思。
“说起来,”永嘉道:“我今日去见赵妃,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提醒我要留意婚事了。”
宋檀微愣,道:“公主明年就满十四岁,确实该相看起来了,等到真定下来,问名纳吉,大定小定,总有一二年的流程要走。”
宋檀去瞧永嘉,如今的永嘉公主已经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身段颀长,眉眼如三春桃花。且又十分有陛下的神韵,举止雍容,仪态端方,一眼瞧上去,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公主。
“公主心里可有什么想头?”宋檀道:“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随公主挑,不知可有能入眼的。”
永嘉公主提起自己的事,有些百无聊赖,“勋贵子弟都是废物,寒门之中有难有才貌双全之辈。”
她唔了一声,道:“只有一个沈籍,我瞧着不错,学识渊博不说,更是朝里朝外认定的正人君子,清流魁首。这般年纪轻轻就进了内阁,来日不可限量。”
宋檀有些惊讶,道:“公主,你如今是选驸马,不是选先生,况且沈大人比您大着十多岁呢。”
“随便一说罢了,”永嘉道:“譬如沈籍这样的老夫子,怕还看不上我这等张扬的公主呢。”
“不过他都这般年纪了,为何还未成亲?”永嘉看向宋檀,“我依稀听闻他与锦衣卫的一位千户传过一些首尾,可是真的?”
宋檀想了想,回忆起来,道:“还是那年的旧事,孟千山,就是锦衣卫的那位千户,曾以命护他,还断了一只手。后来有人进言说,应当赐婚孟千山和沈籍,成就一段佳话。”
“不过孟千山拒绝了,”宋檀道:“她好好的锦衣卫千户,前途大好,怎么可能愿意嫁人回归后宅。”
“后来又有人进言,说手足有残疾者,不该为朝廷命官。”
永嘉愤愤道:“什么东西!父皇如何处决。”
“上书者黥面,贬为庶人。”
永嘉大笑道:“大快人心!”
她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觉得此举十分快意,甚至激动的有些过分了,对还坐着的宋檀说,“你看吧,女人要过上更好的生活,才不是找个男人照顾自己,而是去获得权力!”
宋檀也笑,笑过之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
“还有一桩事,约莫也算个好消息。”永嘉道:“绿衣姐姐要成婚了,她嫁的那人你也认识,吏部侍郎魏乔。”
永嘉公主走了之后,宋檀回太极殿,他如今住在太极殿后殿,近身伺候的人有六个,除了齐杨齐柳两个,还有两个宫女在殿内伺候,两个太监随他在宫中各处走动。先时的箐云箐兰都被调走了,后来的这些人皇帝亲自挑选的。
当年的江西案,皇帝憎恶朝臣算计宋檀,因而将宋檀密不透风地藏在皇宫里,新进的许多官员根本都不知道宫里还有这号人。外人见不着,自然也就没有一点可乘之机。
宋檀使人研墨,略写了几个大字。三四年的字帖练下来,他的字已经颇有宣睢的风采,拿去一比,几可乱真。
去打听绿衣与魏乔事的人还没回来,宋檀写完了字,又拿出几张纸,抽出两本杂记,花了几个花样子。
宫女小年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山药甜羹,宋檀放下笔,尝了两口只觉得甜腻,赏给小年和落苏两个了。
齐杨走进来,回道:“陛下就快回来了,听闻今日陛下斥责了一位言官,为着永嘉公主的事儿。”
宋檀还要细问,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周遭都肃静下来,宋檀知道宣睢要来了,他站起身,还没收起花样子,就见宣睢已经转过屏风走了进来。
宋檀挥退旁人,捧了茶放在小几上,请宣睢在榻边落座。
“今日永嘉来见你了?”宣睢端起茶,略呷了一口。
宋檀道:“我许久未见公主了,请她来叙叙旧,她说起招驸马之事,略有些苦恼,又同我说,绿衣即将成婚了。”
宣睢放下茶,道:“绿衣的事情,我知晓。魏乔上书请赐婚,我已经允了。”
宋檀顿了顿,道:“该是我久不见绿衣了,她竟没跟我提过。”
宣睢冲他招手,宋檀走到跟前,被他抱在怀里。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只顾自己就是了。”宣睢捏着宋檀的肩膀,道:“今日小食没用多少,不合胃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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